“老臣手中確實有一份先皇遺詔,哎,我本以爲此詔書會被我帶入棺材,沒想到終還是要展於人前啊。”
杜閣老搖了搖頭,臉上的肉跟着直甩。
“杜閣老,天理總要有人追尋才能昭昭,是非總要有人站出來說破才能明斷,您今天就是那個明是非、昭天理之人,大曆朝的社稷江山也全賴杜閣老護衛了。”
尉遲景做戲做全套,一番朗朗之言可謂說得風光霽月,周身清風朗月一般的君子之態。
“哎,那老臣就將此先皇遺詔公之於衆吧!”
他直直腰,挺了挺肚子,將手中卷軸緩緩打開,清了清嗓子才慢悠悠的讀到:
“奉天誥命,皇帝告曰:朕殯天之後,皇長子尉遲重、皇二子尉遲景,如有叛亂作祟、傾覆社稷、枉顧蒼生、誤國禍民之舉,實屬不思悔改,罪孽滔天,懲爲斬立決,欽矣。”
“什麼!”
“這是什麼情況?”
“怎麼和我想的不一樣?”
大殿中人面面相覷,連嘉惠帝和尉遲軒臉上都浮上了些許詫異。
“你胡說!”
尉遲景一把搶過杜閣老手中的詔書,囫圇看了一遍,便大力擲在地上,泄憤一般的踩踏。
“假的,假的,這是假的!是尉遲易讓你這麼做的對不對?你們串通好了的是不是?是不是!”
尉遲景嘶聲咆哮,脖子上的青筋暴跳。
相較於他的歇斯底里,杜閣老脾氣好的就似菩薩。
“非也,來找我讓我在這殿上假傳詔書的只有你一人。二侄子啊,懸崖勒馬吧,你已經做了太多的錯事了。”
“孤沒錯!是你錯了,你們都錯了!這詔書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罷,今日,那個位置都是孤的!”
尉遲景用手中扇子一指皇位上的嘉惠帝。
“誰上去給孤殺了他,孤便讓他出將入相,位列三公!”
此言一落,無數刀劍出鞘!
所有玄武軍躍躍欲試,嚴四海等人更是眼冒金光,恨不得馬上飛身而去,取了嘉惠帝項上人頭。
“二哥,你現在不僅是瘋了,莫不是也傻了。”
尉遲軒抄手笑道,“讀了那麼多史書都忘了?名不正言不順奪來的帝位,最後哪個能保住的?哪個又不是下場淒涼?”
“孤...孤自然名正言順!孤不殺他,讓你們殺他!你們每人一刀,殺了尉遲易!”
“你們每個人手上都沾了帝王的血,背了弒君的罪,孤看你們誰還能反對孤?與孤對立!”
癲狂之言在大殿中繚繞,所有大臣都驚在當場!
尉遲景瘋了,徹徹底底的瘋了!
尉遲景從侍衛腰間抽出佩刀:“誰先去刺第一刀,孤封他爲大司馬!”
他持刀從衆人身旁走過,所到之處人人避散!
“張侍郎,你去!”
“曹中丞,你去!”
“白院判,你去!”
“卑職...卑職不敢。”白源梓將頭插進了懷中,哆哆嗦嗦地說道。
“哈哈哈,你們不敢,那孤就給你們壯壯膽!來人啊,將大人們的家眷帶過來!”
“尉遲景,你以婦孺相挾,枉爲男人。”
“你有能耐衝着我們來,莫要傷及婦孺!”
“士可殺不可辱,今日我便與你同歸於盡!”
面對衆人唾棄,尉遲景哈哈大笑:“孤倒是要看看你們的骨氣能守到何時?一會你們不向尉遲易身上插一刀,孤就向你們的老婆孩子身上插一刀,看看你們誰還能秉持大義,做那愚忠之人!”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一名玄武軍匆匆由殿外而來,覆在尉遲景耳邊輕聲說了幾言。
“什麼?都...跑了?”尉遲景怒目圓睜,在嗓子眼中罵出了一句“廢物,連幾個女人都抓不住!”。
傳信人趕緊小聲回到:“主上,我們剛剛派人去將昭仁宮內的婦人們帶過來,誰料去的人都...被人殺了,那些婦人也不知跑道哪裏去了,現在我們正在後宮搜尋,一定能找到她們的。”
“哈哈哈,尉遲景連幾個婦孺都能耍的你團團轉,這五年你還真是半分出息都沒長啊!”
王尚書抻長了脖子竟也聽到了一言半語,他哈哈大笑,一點也不吝惜嘲諷之言。
帶着家眷入宮的大人們心中一鬆,也跟着紛紛附和起來。
尉遲景的臉色時白時紅,恍惚不定。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牽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毛骨悚然的笑容。
“你們還是祈求她們藏得好點,別被孤找到了!”
“呵,她們晚來一會也不打緊,那麼這第一刀就由四弟你來操刀!”
“把禮王妃帶上來!”
誰也沒想到尉遲景還有這一後手,他們齊齊去看禮王,只見禮王沒急,嘉惠帝倒急了。
“尉遲景!你莫要傷及無辜!”
“哈哈哈,假仁假義!那你命這些人一人往你身上刺一刀,孤就放了這些無辜!”
轉眼禮王妃被帶了上來。
尉遲景持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向尉遲軒獰笑:
“四弟,聽說你與禮王妃伉儷情深?你這千年寒冰一般的心也被禮王妃捂熱了。哈哈,情意到底深不深不是嘴上說的,要看四弟你現在的表現了。”
尉遲軒寒着臉走近了幾步,尉遲景臉上的笑容更勝了,手中刀挨在皮肉上的力度也更大了。
禮王妃微微仰頭,露出了一張清晰的面孔。
看着那面孔,秦懷禮神色一僵,與此同時,大殿之中頓然冒出一些嘈雜之聲。
怎麼回事?尉遲景有些不解。
“二叔是在找我嗎?”
一個清麗的女聲從遠處傳來,一襲醬紅色華服的美豔女子從內殿款款走了出來。
大殿內的嘈雜的聲音更大了,尉遲景依稀聽到這些人叫那個女人禮王妃!
韓墨兒走到尉遲軒身邊笑靨如花的啓口:“二叔從未見過我,不怪的您不認識,一回生二回熟,下回您就不會截錯人了。不過...嘖嘖...可能沒有下次了呢。”
韓墨兒面上略有惋惜,就差搖頭髮出幾聲哀嘆了。
尉遲軒挑着眼角看韓墨兒加戲,脣邊似有似無地浮現一個縱容的笑容。
“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