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說對不起。”
他走在前面,卻放慢了腳步。小葉子跟在他的身後,在他的影子裏亦步亦趨的跟着。他不時回頭看上兩眼,生怕她跟不上,便又放慢了些許。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回到山洞之中。
昀汐着菱綃爲小葉子換了衣服,便從包裹之中取出一堆瓶瓶罐罐,命小葉子喫下。小葉子見他手背上盡是傷痕,也不知是被什麼蟲鼠噬咬而成,料想是他爲自己找解藥的時候受的傷。她默默將藥喫下,見他猶自不理自己,只好主動走上前去,輕聲道:“謝謝你,還爲我找解藥。”
“不用說謝謝。”
她在這山洞之中住了這些時日,便了解了山洞物資的位置,忙打開櫥子找出醫藥箱,試探着道:“幫主,你看你這手上那麼多傷口,要是不清理的話……”
“不用你,有菱綃。”
菱綃本站在一旁看着,此時忽然道:“我忽然想起來該去做飯了,小葉子姐姐,幫主這裏就麻煩你了。”
菱綃說完就走,將小葉子和昀汐兩人扔在山洞之中。
昀汐哼了一聲:“……越來越放肆了。”
小葉子忙打圓場笑一笑:“她這幾天真的挺忙的,還要照顧我,已經很累了。你不要怪她。”她將藥箱放在桌子上,一笑,“我在這白喫白住的,幫主你就讓我做點事,我也心安理得一點。”
“如此……”昀汐輕輕道,“辛苦你了。”
小葉子輕輕牽起他的手放在桌上。被她驟然牽手,昀汐心中陡然一跳。但誰也看不出他臉上的變化,只有他自己在心中暗自埋怨——怎麼倒像個小孩子一樣,一驚一乍。
察覺到昀汐的手有一絲顫動,小葉子擡眼看了昀汐一眼,也有些感觸。隔了這麼久,再握昀汐的手她不是沒有感覺,畢竟兩個人之間發生過無法抹去的回憶。也許是因爲碼頭上那一場鬧劇讓她放鬆了下來,也許是因爲今日的昀汐沒有勉強她做事,也許……反正不太一樣了。她看着此刻的昀汐,也不再覺得他如過去那般高不可攀。
也許……她真的原諒了他,纔會對他有這般感受吧?
她拿起棉籤細細地爲他手指關節塗藥,低着頭看着他的手。原來如玉一般的手,卻因爲她變成了這樣。她心裏過意不去,便更細緻的爲他包紮。她低着頭並未發現,他一直在凝視着她,眼底深處盡是溫柔。
包紮完畢,她嘻嘻一笑:“喏,好啦。”
他收回手,看到她笑得歡樂,剛想回以溫柔一笑,卻又察覺不對,及時收住了這差點溢出的柔情,面無表情道:“嗯,多謝。”小葉子見他淡漠,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報以微微一笑,低頭收拾醫藥器具。
這時菱綃來報:“楊天王和雲少俠請見。”
楊一釗?正在收拾的手一個不聽套,小葉子就摔了一瓶金瘡藥。
昀汐看她一眼,淡淡道:“他是來見你的。你去吧。”
見她?昀汐允許他來見她?真的嗎?她喜笑顏開,真想扔下所有的雜務飛奔出去。但她還是抑制住這份心情,低頭收拾了地上的殘亂,這才向昀汐慌亂一拜,跑了出去。
“我好想你。”他低下頭,不顧周圍侍衛從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小葉子被他吻得癢癢的,心中又是委屈,又是關懷,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你身體可大好了?”
“好了,放心吧。”楊一釗輕輕攬住她的腰,笑着捏住她的下頜揉了一揉。他本來備了一肚子話想說,但一看到她如此這般,不禁又是感懷,又是憐惜,只輕輕抱着她,伸手溫柔撫摸着她的一頭長髮,不曾開口。直到看小葉子哭的夠了,漸漸平靜下來,他才以開玩笑的口吻挪揄道:“自天王幫建派以來哭得如此失儀的奉燈使者,恐怕只有你一個。”
“奉燈使者?”小葉子一頭霧水,“我?”
楊一釗點點頭:“就在今早,菱綃代幫主通報全幫,廢除了原有的十近侍和十劍客制度。蕭幫主只保留了一個奉燈使者和一個持劍使者,地位權力凌駕於四天王之上,直接聽命於幫主。如此一來,兩位使者便等同於幫主的私人代表,意義便不一樣了。剛纔我已經告訴你奉燈使者的人選了,至於持劍使者,則由雲煥代替任青荃出任。”
“那你呢?”小葉子急着問,她心裏內疚,畢竟她還是主動提出讓楊一釗放棄祖業的主意,於情於理,她都有些虧欠。楊一釗摸摸他的頭:“我啊,託你的福,我已經是一個自由人了。”
“那離人閣呢?誰來管?”小葉子問道。
“有柴嵩呢,你不必擔心。”楊一釗一笑,“其實我本不適合做這個閣主。霸着這個位置這麼多年,也該讓賢了。”
“都是因爲我瞎出主意,才害得你祖業不復……對不起。”小葉子低下頭,愧疚道。
忽然她就被楊一釗緊緊篩住,嵌在懷裏。
楊一釗將下頜抵在她的頭頂,認真道:“如果一個女人豁出命去救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還不能爲她放棄這些身外之物的話,他還有什麼資格承受這份感情呢?何況我知道,你根本就是爲了讓我遠離紛爭確保安全,才提出這個建議的。你當時性命垂危,還想着爲我謀求後路,用一個名銜加一個宅子的財寶換我以後一生自由平安。我感動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怨恨你呢?”
他說到此處,嘆了口氣:“而且我對蕭幫主的確有所虧欠。他削了我的職,讓我去南疆做事,也算是遲到的懲罰吧。”
“南疆?”小葉子不解,“爲什麼去南疆?那是哪裏?”
看着她不解的迷茫樣子,楊一釗寵溺的摸摸她的頭,笑道:“……嗯,怎麼說呢?就在離人閣的南邊吧。不遠。”
“不遠?”她雙手握住他的下臂,迫使他立正站好,帶着一臉狐疑貼了上去,“那麼按騎馬算,幾日能到?”
“想去那兒,騎馬可過不去。”他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一臉思考狀,“得坐船過海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