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時間突然固定在此刻，嘈雜的陷陣中瞬間安靜。
穿過昀汐的臂彎縫隙，小葉子循聲望去。
一個極其高大的男子擋在了昀汐的身前，強行喝止了這場殺戮。
只能看到背影，但他身上精細的拓靼皮甲和盔上閃爍耀眼的翎毛，已彰顯了他的身份。
雲煥的臉瞬間漲的通紅：“哥!”
哥？小葉子一時有些懵——雲煥的哥哥——難道這人就是拓靼部族長雲真？
只見雲真緩緩轉過頭來，看了昀汐一眼。
直髮重須，濃眉高鼻，一雙深目灼灼如火，與雲煥有五六分相像，卻更成熟剛健。
還沒等小葉子記住他的臉，雲真的大手就伸了過來，想要硬拗開昀汐的手臂。
昀汐皺了眉，他善用的右臂受了重傷，正是喫力。但又怎麼能容忍別人從他手中奪了小葉子去？他看準方位，左臂蓄力一提，手腕一翻，便抓住雲真的粗壯手臂，一拉，一送，以他的功力，就算對面是耶律羲燁這樣的高手，也定要被他卸了手腕關節不可。
可雲真對此竟毫無反應。
雲真低頭又看了昀汐一眼，冷笑一聲，忽然化掌成刀，一掌劈向昀汐的傷口。
小葉子只覺得昀汐身體驟然一震。
他沒發出聲音，卻比發聲更令小葉子感到殘忍和心酸。
雲真打開昀汐宛若廢物的右臂，像提獵物一樣，將小葉子從昀汐懷裏提了出來。
昀汐還要再動，雲真的刀卻已架上他的咽喉。
“你再敢動，我就捏碎這個娘兒們的腦袋。”雲真冷冷道。
雲煥匆匆穿過士兵陣列，來到雲真面前：“哥，這兒我能搞定。”
雲煥不解：“師父？師父不是回西域……”
雲真道：“我也不知師父爲何突然回來。不管怎樣，還是先面見師父要緊。師父點名要你帶着蕭昀汐，要活的。”
雲煥看了小葉子一眼，眼神有些閃爍，似乎想對雲真說些什麼，但他並沒有說，只道：“既然這樣……好吧。”
雲真似乎明白雲煥的意思，只冷冷道：“不用急，我知道她是誰的女人。”他大手一甩，把小葉子扔進雲煥懷裏，“帶着一起，先去見師父吧。”
雲煥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小葉子，見小葉子也擡眼看着自己。那眼神之中，除了兩分疑惑，剩下全是憤怒。實在不想面對這樣的目光，雲煥順手從身邊士兵身上抽了一根頭巾，遮住了她的眼睛。
他能感受到小葉子在顫抖。這顫抖令他心寒。
但除了楊一釗，他不會因爲任何一人停下腳步。
雲真雲煥押送着昀汐和小葉子走上了北城樓。
看不見，只感受到風，帶着血腥的風。
是昭胤人的血。
不知是不是出於憤怒，本還無力的小葉子，四肢也漸漸有了些知覺，雖不能動作，卻已能說話。
她咬着牙道：“雲煥……如果你還當我是個人，就不要碰我。”
眼前忽然一亮，雲煥已伸手摘了她的遮眼布。
“你就不羞愧麼，雲煥？”小葉子冷笑道。
雲煥面無表情，只低聲道：“我只知道成者王侯敗者賊。欲戴王冠，必承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