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瞳看了看四周,這才壓低聲音道:“剛得的消息,跑馬幫的黃老闆和我說的。聽說元徵帝國的皇帝最近閉關了,國內大事都交給宰相將軍我的姑父雲真處理。”
“誰?元……”小葉子一時還對元徵帝國這個名字有點陌生,轉瞬便想起來,不就是楊一釗帶着拓韃人建立的新王朝麼。至於皇帝,自然就是楊一釗了。
楊一釗閉關?太奇怪了。小葉子皺了皺眉,問道:“消息確實麼?”
穆瞳點頭道:“黃老闆專做各國物資往來生意,出入都需要往各國關卡衙門交稅,和那幫當官的都有點小關係。他的消息,十有七八。”
小葉子更疑惑了:“這也太神奇了。以他的性子,潛伏多年一朝得勢,怎麼可能任大權旁落呢?難道是被軟禁了?……”
“什麼不可能?什麼潛伏多年?你說的誰?”穆瞳聽不懂了。
小葉子這才意識到自己對穆瞳說多了話,忙伸手打了他一下:“不該問的別多問。”
穆瞳嘖嘖嘆息兩聲:“又擺主人架子。主人,別光顧着和蕭大人談戀愛,就忘了給我找解藥。”
小葉子橫了他一眼:“什麼談戀愛,胡說什麼你?”
穆瞳聳聳肩:“無心之言,最見真心。我要去喝酒了。回見了您。”
他一扭腰進了人羣。小葉子又好氣又好笑的瞪了他一眼,正打算回去忙碌,忽然被另一個侍女扯了過去罵道:“哎!傻站在這兒幹什麼?萬花酒見底了知不知道?還不趕緊去換新的!別光偷懶,小心我告訴白掌櫃!”
小葉子忙俯首帖耳的去取了一罈新的萬花酒,用漏勺把酒引到雕花壺裏,直灌了十幾壺。她用托盤盛了,託着往席間走去。
人聲突然鼎沸,各路人士的目光全體引往一處,不時嘖嘖稱讚。小葉子順着衆人目光看去,只見一身錦華白色擺夷服的昀汐與同樣一身白衣的陶翡並肩從二樓樓梯上緩緩踱下。一個飄逸若仙,一個暖甜親近,又穿着相似的服飾,簡直如一對神仙璧人一樣。小葉子不由得嘆息一聲——剛纔不是還要穿那一身,如今又換了這一身……哎,果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昀汐一出現,登時吸引了在座所有人的注意力。經陶翡着力介紹之後,賓客們更是將昀汐奉若神明,紛紛舉杯與昀汐把盞。小葉子在一旁看着,心想: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何不趁着派酒的機會,接近了去聽一聽?
說幹就幹。她託着托盤,輕盈的穿過擁擠的人羣和桌椅,眼看着馬上就要接近目標,她突然就被人扯住了胳膊。
“小妹妹,怎麼不先給我們派酒啊?”一個酒鬼醉笑着纏了上來。也不知是哪家的富家子弟,喝多了就放浪形骸了。
小葉子心頭火起,但臉上仍然笑着:“主家敬酒,不得不先顧及。這位少爺稍等片刻,馬上便來伺候您。”
酒鬼見她不配合,登時就急了:“管什麼主家,你知道我是誰麼?我是城西綢緞莊的劉少爺……嗝……我要誰陪我喝酒,誰就得陪我喝!”
人頭攢動,登時吸引了昀汐的注意。
一見小葉子被陌生男人扯住,還強行往懷裏帶,他心中的怒氣差點便剋制不住。但此刻陶翡在身旁,他不能有任何動作。——綢緞莊的劉少爺麼?記住了。
陶翡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忍不住看了一眼,臉色頗爲不悅,幾句話勸完當前的酒,便低聲吩咐後面的僕從道:“找個人陪陪劉少爺,鬧讓他去客房鬧,別在這丟人現眼。沒量還酗酒,每次都這麼麻煩。”
僕從還未應聲,那邊的席間就轟然一番喝彩。
“好酒量啊姑娘。”
“嗯,爽快,爽快!”
昀汐與陶翡放眼望去,只見小葉子左手託着托盤,右手拎着一個酒壺,仰脖兒正往嘴裏倒呢。她一口口吞嚥着清酒,酒痕順着她潔白的臉頰向下滑落,滴到了領口和衣襟上,卻掩不住她此刻的爽朗乾脆。
片刻只見,這酒壺就見了底。小葉子拎着空瓶子,兜底兒往下一倒,笑着對劉少爺道:“諸位可看見了,我這可是嚴格按照約定。少爺,該你了。咱們可說好了,我喝一壺,你得喝三壺,不然我可就要說你欺負女人,不是個爺們了。”
劉少爺酒量不好,本就是看她好看,故意調戲,心想一個柔柔弱弱的丫頭能有什麼本事,,這才被她激的當衆下了賭約。沒想到這丫頭如此辣手,此刻聽到這等挑釁之辭,又是當着衆人,說什麼也下不來臺,劉少爺只好拿起一壺酒,揚言要拿杯子。小葉子卻盈盈一笑,一把奪過劉少爺剛拿的杯子:“不成,一氣兒喝乾,方顯男子氣概。”
劉少爺無法,只得依樣葫蘆,拿起酒壺直接幹。哪知才喝了半壺,劉少爺人就倒了下去。
衆人登時一陣鬨笑。
“這下劉少爺可成爲白鳳城裏新的談資了,哈哈哈哈!”
小葉子一氣兒喝了那一壺,也有些頭暈,趁着還有些清明,忙推開人羣想找個地方清淨清淨。豈料她剛剛走出兩步,恍惚之間就聽得後面人驚呼道:“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劉少爺嘴裏冒血了!”
小葉子一驚,剛想回過頭去看,豈料一陣酒勁兒卻撞了上來,她腿一軟,哐噹一聲倒下了下去。
誰伸手扶了我一把?不知道……頭好暈……好暈……
朦朧中,還聽到了陶翡的聲音:“馬上封鎖整個白鳳樓,誰也不準出入!”
就在她昏昏沉沉想要爬起身,卻發現身體壓根不聽使喚之時,一個溫暖的臂彎把她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