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翡甩手將茶具摜在地上，怒道：“……等我成了凌月教的教主，看我第一個就斬了這個驕矜清高的東西！”
白掌櫃垂手道：“老爺，您一開始不是還對蕭大人讚賞有加麼？”
陶翡冷冷道：“我也是人，暫時惑於皮囊而已。一日不得碧靈，一日便不能研究何爲殺意生。偏偏這個傢伙又是死硬，復國之前堅決不傳……看來還要多加搜尋別的渠道以求碧靈信息。”
白掌櫃道：“但天下能知碧靈之人，除了楊一釗、神照熙之外，便只有蕭昀汐了。”
陶翡哼了一聲：“我就不信了。我父親死前唯一遺願，便是要陶家門楣光耀……我費盡心機爬到這個位置，好不容易有些自如。可神照熙偏偏處處給我施壓，最近更是關閉了通關道路，迫使我生意被迫中止……明日來的這龍京一是神照熙的心腹，我倒要看看，他是多有本事！”
白掌櫃道：“傳功使者龍京一與御靈使者楊羯都名滿天下，想打聽也簡單些。但這個新晉司藥使者玉明軒……究竟是個年輕人。我們對玉明軒所知不多，是否還要再加查證，以防遺漏？”
陶翡沉吟片刻：“姓玉……八成是前司藥使者玉水心的什麼人。聽說玉水心去中原採藥失蹤，這才讓這個玉明軒頂了缺撿了便宜。他可有什麼敵人？或者是看不慣他的人？叫月華宮裏那個小宮女再查一查。別白瞎了我的銀子。”
白掌櫃垂手道：“是，小人立即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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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個客店安頓好楊一釗，小葉子便偷偷摸回了白鳳樓。說來也巧，就碰見了陶翡從昀汐房間裏走出。
從陶翡手中端着的空茶碗來看，他們似乎攀談了一段時間。談的什麼？她有些好奇，便跟在陶翡身後，想查個究竟，然後就被她聽到了陶翡與白掌櫃交談的始末。
她不敢多做逗留，見白掌櫃就要出門，她急忙閃身回到三樓客房。關上自己房間的門，她才放鬆了些許。
這一次偶遇雖然是巧合，卻也令她得到了不少信息。
第一，陶翡其目的確如陶家大爺所說——他要做教主。但有一點她確認了，就是殺意生與碧靈並不是同一種東西，兩者是相輔相成的一種關係。
第二，陶翡與昀汐之間聯盟並不牢固，陶翡似乎不想與昀汐深度捆綁，急於尋找更好的合作對象。
如此看來，楊一釗潛入計劃的勝算又多了一分。
她小小欣喜了一下，忽然一句不經意的話回閃在腦海中……“被皮囊迷惑”？——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
她想着，就打了個哈欠。今天可真是大起大落的一天，又是中毒之後的虛弱，又是與昀汐吵架的苦悶，又是與楊一釗重逢的興奮，又是確認殺意生線索的瞭然……在這樣的一天之後，她實在沒有力氣再撐持着去思索這些細節。
拍了拍軟枕，她一頭紮在被子上——楊一釗的溫度還殘留在她的手心裏，至少今晚，能做個甜蜜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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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小葉子並沒有如理想般徹底享受。天還未亮，她就被白掌櫃叫了起來，說陶翡召見。
有些忐忑，難道他發現了昨晚窺探之事？抑或是她深夜出行之事？
不能不防。小葉子藉口梳妝，一邊梳理，一邊迅速覆盤昨夜的行動，確認無誤，方纔跟着白掌櫃去了陶翡的主人房。
陶翡端坐在屏風之前正用着早點，一見小葉子來，立時眉花眼笑的站了起來：“紅腰姑娘昨晚休息的好麼？要是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你可直接跟白掌櫃說，一定別藏着。入了我陶家，那就跟自家一樣，千萬別見外。”
這一番不同尋常的熱忱駭得小葉子臉色一白，幸好她還有毒後體虛這一道盾牌可以給她遮掩，不然定會讓陶翡發現貓膩。猶是如此，她還是謹慎的跪下身去：“多謝老爺關照，奴婢一切都好。承蒙老爺不棄，准許紅腰留在客房休養，已是恩賜。紅腰哪兒還敢再奢求其他。老爺這話，折煞紅腰了。”
陶翡幾步走來，伸手牽起小葉子，笑道：“紅腰姑娘，你這還生我氣了？昨天我是言辭重了點，還不都是讓那下毒的傢伙給氣的。想必你也聽過，我陶家這麼大家業，雖然有各路朋友幫襯，但誰讓我陶家人丁不旺，只有個姐姐還遠嫁了，決事指揮也無人爲我分擔……換作是你，辛辛苦苦準備那麼久的慶典，一朝忽然被人搗亂下藥，是你也要煩悶的呀。也怪我是個性情中人，就是爭強好勝情緒化，這纔在那天說了些不好聽的話。你可別往心裏去啊。你要是往心裏去了，我可真是沒法見人了。”
這話說的，彷彿若是不“原諒”你，你還要自殺謝罪給我看呢。小葉子在心裏冷笑幾聲，面容上卻誠惶誠恐：“紅腰只是一個奴婢，老爺說什麼便是什麼。您要是再這麼說，紅腰可真的承受不起，也不敢在陶家呆了。”
陶翡眼中閃過一縷滿意的光：“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氣了，看你年紀似乎比我大一兩歲，弟弟我可就叫你一聲姐姐了。”他一邊甜言蜜語，一邊拉着小葉子走向餐幾，強按着她坐下，又拿着筷子給她夾了好些肉菜，“這早餐也是普通，姐姐你將就着喫些，你身體現在還虛着，可別餓壞了胃。”
小葉子忙點頭感謝。在陶翡笑眼注視之下，她剛拿起筷子吃了兩口，邊聽陶翡嘆息道：“看姐姐你精神不足的樣子，這麼一大早就把你吵起來，是我的不是。原該讓你好好休息，等精神足了再和你說話。但今日情況特殊，也少不得累着姐姐你了。”
聽到這話，小葉子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老爺如有吩咐，還請示下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