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慣喫請。明軒,你代我去吧。”龍京一不爲所動,一錘定音。
玉明軒倒是巴不得趕緊逃出龍京一的視野範圍,一臉期待的等着陶翡響應。陶翡無法,只好先帶着玉明軒離開。
等了片刻,龍京一起身四顧,確認周邊無人,這才關好門窗,重新坐回小葉子身前。
“此處已無人,姑娘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小葉子一凜,知道龍京一已對她起疑,也不敢再託大,忙正襟站起身來,向着龍京一深深一揖:“晚輩小葉子見過龍前輩。”
“我看你人品,便知你並非普通使女。”龍京一微笑道,“真誠示人,方能爲人所信。你這孩子很聰明。但這一聲前輩,叫龍某卻有點理不清其中頭緒了。”
小葉子赧然一笑:“小葉子自幼孤苦,多虧外婆收養方得成人。初時小葉子也不知外婆身份,直到後來外婆去世,才知道原來外婆是凌月王朝人氏。這一聲前輩,便是由此而來。”
”原來如此。”龍京一頷首道,“不知你外婆姓甚名誰?龍某癡長數十年,認識的人也不少。或許也曾見過你外婆。”
小葉子應道:“晚輩的外婆,姓樂,名星華。”
“樂星華?”龍京一聞言頓時一驚,“你是樂星華的後人?”
小葉子見他反應強烈,有些意外:“……正是。”
龍京一神色突轉嚴肅:“可有證據?”
證據?自然有。但是否要給龍京一看,這倒是個抉擇。畢竟外婆的遺書上提到過碧靈和頡帝,是不爲人知的祕密。而眼前的龍京一卻是初見的生面孔,雖然看起來值得信賴,然小葉子見過的表裏不一者也比比皆是。陶翡不就是個例子麼?
也許存在不成功的機率,但畢竟龍京一是凌月教的傳功使者,德高望重,打通他這一環,說不定就能更接近凌月教,也許就又能接近碧靈一步。
人生不就是賭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這龍京一是個狼窩,也好過讓楊一釗隻身進陶翡的虎穴。萬一他要是個好人,豈不是賺了?勝率五五開,不如賭一把!
小葉子伸手入懷,將外婆的遺書取出,呈給龍京一。
遺書密密麻麻盡是凌月王朝古文。龍京一剛一接過,只搭了一眼,臉色便有些緩和:“確是樂師姐的手跡。”
他伸手在腰上取下一枚木佩,呈與小葉子:“這是當年樂師姐學藝之時爲我們這些師弟手製的辟邪木佩。你看看上面字跡,是否與你這絹書一模一樣?”
小葉子接過木佩,細細比對。她入凌月王朝也有時日,自然學得凌月王朝的文字。木佩之上字跡密密麻麻,盡是樂星華對師弟龍京一的祝福寄語。她確認無誤,一顆提着的心才放了下來:“這可真是找着家門了。”
看她神情轉換頗有趣味,龍京一也忍不住面帶笑意:“小丫頭。”
小葉子也笑道:“多虧外婆,冥冥中幫小葉子撿回了一條命。”
龍京一笑道:“你既然是樂師姐的後人,那同我龍家後人一樣,都是我的孩子。如今這案件牽涉與你,雖有些麻煩,但你也不用怕。大膽把實情說出來,我自然與你做主。”
小葉子應道:“當日宴席輪轉,喫喝都消耗的很快。我受後廚管制,負責爲來賓添酒。當時陶翡正和他的賓客來回敬酒,喝的是他陶家特製的萬花釀。有個侍女提醒我,說萬花釀見底了,催我補齊。我便去後廚取了一罈萬花釀……”
“當時後廚共有幾壇萬花釀?”龍京一問道。
小葉子回憶片刻,答道:“陶家藏酒很多,我又是新人,到了酒窖還有點迷糊,找不到萬花釀的位置。好在當時白掌櫃正巧路過,爲我指明瞭找尋的方向。我按他指點的路徑尋過去,發現只有兩壇萬花釀了,就隨便選了一罈。”
龍京一道:“在取酒之後,一直到劉少爺飲用之前,這酒便沒有再離開過你的手,是麼?”
小葉子點頭道:“是這樣的。”
龍京一道:“既然實情如此,爲何剛纔我問你中毒經過之時你卻刻意隱瞞?”
小葉子道:“實不相瞞,今日清早,陶翡便召我去談話,叮囑我務必不要提飲酒之事,說他開門做生意,若是飲食出了差錯,對他影響會很大。”
龍京一皺眉道:“有這等事……”他沉吟片刻緩緩道:“你可知剛纔那些賓客是如何說的?”
小葉子搖搖頭:“既然陶翡叮囑我不要提飲酒之事,若他真有心隱瞞,自然也會提醒賓客。畢竟賓客都是他的朋友。”她說着,忽然靈光一閃,“又或者……他只提醒了我,沒有提醒其他人……”
龍京一微微一笑。
“如此看來,如果我按照他的要求提供僞證,我就成了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是麼?“小葉子苦笑道,“一個新來的侍女,什麼背景都沒有,但也可以什麼背景都存在。好高明。“
龍京一笑道:“算起來,外婆又救了你一次。“
小葉子亦笑道:“果然如此。“
龍京一笑了幾聲,又問道:“你可有證據?雖然眼前虧是不必吃了,但若沒有確實證據,你也告不倒始作俑者。“
小葉子皺着眉,在屋裏來回踱步,無數念頭在她腦子中閃爍而過,卻又一時找不到頭緒:“我一時也想不出,或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在查案的過程中尋找破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