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巨響,不等檀兒等人動手,雲彤側身一滾,直接從牀上翻了下來。

    尚未癒合的腿傷頓時崩裂,瞬間就染紅了厚厚的白布,但云彤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咬牙對檀兒道:“連你這種賤婢也想來作踐我?我這就去告知母親,讓她把你們全都轟出去。”

    檀兒譏諷的發出一陣訕笑,“你還想去找夫人告狀?”

    她簡直是在自尋死路啊。

    “那你去吧,奴婢倒要看看,少夫人要如何爬到夫人的院落,把奴婢們全都攆出將軍府。”檀兒和另外兩個丫鬟交換了一個眼神,直接給雲彤讓開了一條路,任雲彤艱難的朝門口爬去。

    她們是將軍府的下等奴才,平日裏只能看着主子的臉色行事。

    如今夫人讓她們來教訓這個主子身份奴才命的女人,她們又如何會放過這種難得的機會。

    看着曾經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被碾入塵埃,檀兒幾人的心底都覺得莫名的暢快。

    雲彤毫不在意她們的得意,只拖着傷腿艱難的朝門外爬去。

    上輩子,俞滄闌爲了還她的救命之恩,在她身邊安插了兩個暗衛。

    梅夫人苛待她,俞滄闌不好直接插手,但這幾個賤丫頭也欺到她的頭上,真當她雲彤好欺負嗎?

    一刻鐘後,雲彤終於爬到了外院,兩道長長的血痕從屋內拖出來,留下了一道刺目的痕跡。

    一個小丫頭被那明晃晃的血色嚇白了臉,有些心虛的道:“檀兒姐姐,還是把少夫人帶回屋裏吧,她這副模樣,要是讓人看到了……”

    “怕什麼。”檀兒輕哼了一聲道:“她自己願意爬,我們還能攔着她?再說了,是夫人要我們教她規矩的,她就是告到天邊也不會有人理她。”

    “可……可若是二公子看到了呢?”

    “二公子公務繁忙,昨日又剛剛來過,怎麼可能又來看她。”檀兒瞪了那小丫鬟一眼,“這話要是傳到夫人耳中,小心夫人撕了你的嘴。”

    檀兒朝雲彤的方向示意道:“誰都不要管她,看她那要死不死的模樣,爬不了兩步就得昏過去。就讓她趴在這裏清醒清醒,好好認清楚自己的身份,等晚上再把她拖回去。”

    俞滄闌匆匆忙忙的趕過來,剛好把檀兒這幾句話聽入耳中。

    微顯冷寂的園子裏,雲彤只穿着一身單衣趴在地上,身後拖着兩道刺目的血痕。她腿上的白布沾滿了髒污,臉上也盡是污濁的塵土。

    當他得知香園的丫鬟在虐待她時,還震驚府上的丫鬟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可當他親眼看到這一幕,心底的怒火頓時像熔漿一樣噴出。

    “呵……是該讓你認清自己的身份……”陰鷙的聲音從院門的方向傳來,檀兒幾人愕然一愣,跟着就看到俞滄闌出現在雲彤的身邊,竟直接彎腰把雲彤給抱了起來。

    淬了冰棱的黑眸像利刃般一掃,俞滄闌冷聲吩咐,“拿下!”

    “二公子!”幾個丫鬟臉色煞白,但俞滄闌卻徑直抱着雲彤進入了內堂。

    雲彤雖然看着虛弱,但意識卻一直都無比清醒,她料到俞滄闌一定回來,卻沒想到他會毫不避諱的把自己抱起來。

    梅氏說過的話還歷歷在目,雲彤頓時覺得滿心的不自在,待俞滄闌將她放回牀榻,吩咐暗衛去招府醫,卻轉身直接在她牀榻邊坐下,雲彤心底頓時一驚,飛速的朝裏面挪動了幾寸,“二公子!”

    雖然想借着俞滄闌的勢在將軍府活下去,但她可不想真落下勾搭小叔的罪名,梅氏還警告她讓她不要動歪心思……她怎麼不好好的教訓一下自己的兒子!

    俞滄闌冷冷的看了她一樣,“你就這樣任她們欺辱?”

    雲彤瞥開臉不與俞滄闌對視,“你大哥和我訂婚後就病逝,我於將軍府而言就是個罪人,如今又變成了個殘廢,如何能擋得住這些惡奴?”

    俞滄闌一挑眉,直接探手拽住了雲彤的手臂,穩穩的將雲彤撈進了懷裏。

    “你——”雲彤瞬間一驚,反手推着他的胸膛道:“你放開我!”

    俞滄闌想幹什麼?

    在她前世的記憶裏,俞滄闌對她向來疏離又冷漠,雖然會看顧她的衣食住行,卻從不曾有半點逾越。

    可他現在這是……

    “別動。”俞滄闌湛黑色的雙眸沉沉的看着雲彤,徑直把她抱出了門外。

    他對暗衛的方向動了動手指,立刻有人將軟塌擡了出來,俞滄闌輕輕的把雲彤放下,冷眸掃過院子裏被綁縛的幾個奴才。

    “欺負你的只有這幾個刁奴?”俞滄闌輕描淡寫的問。

    雲彤看了檀兒一眼,沉着臉輕哼了一聲。

    檀兒幾人早就被嚇掉了魂,卻聽俞滄闌吩咐道:“把府上的丫鬟奴才和管家全都叫過來。”

    雲彤心底一驚,意外的看向俞滄闌,俞滄闌卻靜靜的立在她身側,高大修長的身影將她嚴絲合縫的籠罩,像是一座沉穩的山峯擋在她面前。

    很快,將軍府的奴才們全都聚集在了香園,俞滄闌冷笑了一聲,“杖責三十。”

    檀兒幾人身子一軟,趴伏在地上開始拼命磕頭,“二公子!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少夫人,是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衝撞少夫人,少夫人息怒,少夫人就饒了奴婢吧!”

    真要是被三十棍子打上身,她們也就離死不遠了。

    “打。”俞滄闌面無表情的下令,府中侍衛頓時將幾個丫鬟按在地上,堵着嘴巴毫不留情的拿棍子抽了下去。

    雲彤始終沒有移開視線,檀兒幾人此時雖可憐,她卻沒忘了她們之前是怎麼羞辱她的。

    死過一次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個染缸似的將軍府,若是不能狠下心腸,她會過的連死都不如。

    “你想讓他們都尊重你嗎?”思忖間,俞滄闌的聲音突然傳來,雲彤微微一愣,卻覺得手心一涼,低頭就看到俞滄闌將一條馬鞭塞到了她的手裏,“那就讓她們全都怕你。”

    雲彤眨了眨眼睛,還未反應過來俞滄闌是什麼意思,他揚手一揮,令人把檀兒帶了過來。

    “自己動手。”俞滄闌的脣角勾起一絲陰鷙的笑,“你是將軍府的少夫人,何以被一個刁奴踩在地上欺辱。哪怕你的雙腿真的殘了,你也是將軍府的主子!”

    雲彤心底一凜,眯了眯眼睛擡起頭,像是被蠱惑一樣一鞭子抽了過去。

    檀兒頓時發出一聲慘叫,但云彤心底卻覺得一陣快意。

    自從她重生清醒過來,她心底就憋着一股委屈的邪火,卻因爲求生的慾望令她不得不強撐下去。如今她所有的怨氣都隨着這一鞭子發泄了出去,雲彤釋然之餘眼底也有淚水滾落。

    往事已逝,這輩子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再也不讓任何人爬到她的頭上。

    俞滄闌說的沒錯,就算她嫁的只是一尊牌位,她也是將軍府的主子,不容這些刁奴肆意欺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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