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廟中之人說少夫人您一來便四處尋我。老衲一直在廟中清修,未曾遠行,不知少夫人是從什麼地方聽到了老衲的名號?”
雲彤的雙眼蹙得更緊,眉角不由自主地跳動一二,這才咳嗽兩聲,露出幾分尷尬的神色,接着道,“說來您可能不信,我是夢到的。”
“夢到的?”
俞滄闌聽聞此話,尚未等到廖圓給出反應,已經別過頭,雙眼緊蹙,詫異地盯着雲彤。
雲彤心下尷尬,緊張起來,脣角乾裂。
她舔了舔自己微微乾裂的脣角,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是啊,我做夢夢到的。”
說完,雲彤轉過身,往一側走了兩步,雙眼微微眯在一起,接着胡編亂造道,“前幾日,我做了個夢。夢中一個佛祖樣子的人指引我,要我來這廟中,尋以爲得到高僧,還說他自然會告訴我如何讓我相公安魂。”
俞滄闌聽聞此話,一雙眼睛蹙得更緊。
他雙眼微微眯在一起,眼角挑動兩下,怒氣從心中滕然而起,只覺怒不可遏。
若是廖圓不在這裏,他甚至想要衝上去一把將雲彤按在榻上,好好地教訓她一番。
事到如今,她竟然還會在夢中夢到自己的兄長?
眼看着俞滄闌一雙眼睛凝視着自己,雲彤也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喉嚨輕動,盡力躲開俞滄闌的目光。
廖圓瞧了俞滄闌一眼,這才雙手合十,躬身行禮,“阿彌陀佛,少夫人是個深諳佛理之人。”
雲彤面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動一二。
許久之後,她才帶着那抹尷尬的笑容擡起頭,凝視着廖圓,輕聲道,“不知廖圓大師可有什麼指教?”
“請隨我來吧。”
廖圓說完,便轉過身,側着身子,伸出一隻手,對雲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雲彤正要往前而去,卻見俞滄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將軍不一起去嗎?”
她瞧着俞滄闌的側臉,輕聲道。
俞滄闌卻是一臉不悅地擡起頭,蹙着雙眼,凝視着雲彤。
這個女人是想看看將自己惹毛之後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嗎?
她要去爲兄長拜祭,卻還要拉上自己,難道是在挑戰自己忍耐的下限嗎?
俞滄闌的嘴角抖動了兩下,擠出幾分冰冷的笑意,凝視着雲彤,厲聲道,“你要爲亡夫悼念,我就不去了!”
俞滄闌一邊說着,一邊還特意將“亡夫”兩個字加重了幾分。
言畢,他不再理會雲彤與廖圓,徑直離開。
眼見着俞滄闌一臉怒氣地離開,廖圓滿心不解,可雲彤卻不由得低下頭,抿着脣角,微微笑了笑。
和自己想的一樣,這男人果真是說喫醋,就喫醋!
此刻,她顧不得那麼多,只對廖圓欠身行禮,便在他的指引之下,往寺廟後院而去。
這寺廟後院共有七八個廂房。
雲彤本以爲,這些廂房之中都是像自己一樣前來廟中宅念之人,可是這一參觀之下才知道,這幾個廂房之中竟然也供奉着各式各樣的佛像。
這寺廟最看重的便是香火,爲何要將佛像擺在後院之中呢?
眼見着雲彤不解地望着自己,廖圓這才解釋道,“這幾間屋中擺着的都是些尋常人家不曾參拜的佛像,這一尊乃是佛母。”
廖圓說着,指向屋中的一尊佛像,
卻見那佛像乃是個通體紅色,裸着身子的女人,頭上戴着一尊五蓮頂子,長着四隻手臂,其中兩隻握着一柄弓箭,已經拉扯開,正要往前射擊而去。
這樣的佛像的確與中原地區尋常的佛像大不相同。
“這佛母本是從暹羅傳進的佛像,象徵的乃是美好的愛情。可咱們是個看重女節的國度,甚少有女子敢在大庭廣衆之下參拜佛母。加上這佛像造型怪異,若是在前廳展覽,怕是會引起騷動,因此才放在這後院之中,只等若是有緣人想要參拜,引來便是。”
雲彤面色微紅,“大師,我想悼念亡夫,並不是期盼愛情。”
“阿彌陀佛。”
廖圓接着道,“少夫人丈夫雖亡,可你們到底也有夫妻之名。正所謂,無愛難成夫妻。想來,你們二人便是今世無緣,來世也還會再續前緣。你若是要爲亡夫齋念,拜這佛母最是合適不過。”
聞言,雲彤這才跪在地上,雙手疊放在額頭之前,恭恭敬敬地對佛像參拜一二。
許久之後,兩人才緩緩地走了出來。
廖圓走在雲彤身後,眼瞧着她幾次欲言又止,這才沉聲道,“少夫人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
雲彤帶着些許詫異的神色,瞧了一眼廖圓。
眼見着廖圓沒有什麼波瀾,這才思量片刻,沉聲道,“大師如何看待將軍?”
廖圓聞言,停下腳步,轉過頭,盯着雲彤的側臉。
雲彤見狀,也停了下來。
“少夫人,生死有命。緣起緣滅,皆是輪迴之理。若是亂了輪迴,便是潑天大禍。若是有人強行突破命理,逆天改命,則會引人血洗江山,爲天下之大禍。”
雲彤不解地凝視着廖圓的雙眼,一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眉頭微蹙,凝視着廖圓,心下卻更不解。
廖圓卻不再多說,只躬身行禮,沉聲道,“阿彌陀佛。”
言畢,他轉身離開。
眼見着廖圓離開,雲彤的心中卻更是詫異不已。
她帶着一肚子的疑問回了院中。
卻見俞滄闌依舊是一臉怒色地坐在屋中,手邊卻放着幾件厚實的衣物。
眼見着雲彤進屋,他冷哼一聲,側過頭,故意作出一副高冷模樣,“拜祭完了?”
雲彤纔不喫他這一套,隨意地答應一聲,坐在他身側。
眼見着雲彤反應如此淡漠,俞滄闌耐不住性子,別過頭,盯着雲彤的一雙眼睛,“嫂嫂,你拜祭完了?”
他刻意將“嫂嫂”兩個字壓重了些許。
雲彤這才挑動眉角,點點頭,故意道,“是啊,拜祭完了。”
聞言,俞滄闌猛然站起身,一把攬住雲彤嫩白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