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做什麼的?”俞滄闌一個翻身,立即坐了起來。
臥榻上的雲彤聽到動靜也坐起身,掀開帷帳,便要往外而去。
不等雲彤下榻,便見俞滄闌已經套好了一件衣衫,對雲彤擺擺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便自己推開門。
他出了木屋,小心翼翼地關好房門,這才往外而去。
“主子。”守在屋外的侍衛眼見着俞滄闌出來,立即讓開一條道。
“怎麼回事?”男人低沉話語響起,微嗔的眼神沒有焦距的掃過聲源。
“這些村民一早就擡着那人上來,非要說是少夫人將那人推下了山崖,導致他右腿被摔折。”爲首之人快步湊上前,一手擋在脣邊,對俞滄闌低聲道。
俞滄闌眉角輕動,雙眼無神,偏過頭向着聲源瞥了一眼,若是有心會發現,他雙眸在一瞬間有了焦距。
一名衣衫破敗的男子躺在擔架上,一隻手捂着自己的右腿,脣邊發出痛苦的呢喃聲。
那男人起初還只是簡單的哼唧兩聲,眼見俞滄瀾看向自己,瞬間便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像是作秀一樣。
他‘啊啊!’的大叫着,還喫力地擡起手,指着木屋之內的方向,“那女人就在屋裏!就是她把我推下懸崖的!我跟她無冤無仇,她爲啥這麼對我?!”
他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好不悽慘。
“把人交出來!”村民們見狀,更是羣起激奮,高聲對俞滄闌道。
“你們嚷什麼!”侍衛攔在衆人面前,指着那些村民高聲道。
俞滄闌沒有答話,只撥開那侍衛,自顧自地走到擔架邊,擡着擔架的人見狀,心中一緊,紛紛低下了頭。
不知這男人是誰,身上好似帶着與生俱來的貴氣,着實震懾人心。
他們原本與這王和也不大熟悉,今日他突然拿出一大筆銀子,說讓村民們配合他演上一齣戲,若是成功,自然還有酬勞。
鄉下都是泥腿子,沒幾個錢,有錢賺的事當然要做。
此刻,眼見俞滄瀾雖然眼盲,可是氣勢卻如此冰冷凌人,衆人的心中也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紛紛往後靠去。
俞滄闌冷哼一聲,依舊走上前,居高臨下探出右手,手指在擔架上摸索一番,最後落在了王和打着石膏的右腿上。
他征戰沙場多年,身上的傷疤早已經數不清楚,一個人是否受傷,傷勢是否致命,俞滄闌只需輕輕一摸便能知道的七七八八。
此刻,他不顧王和殺豬一般的叫聲,只在他的腿上來回摸索一圈,便緩緩收回手,脣角勾動,冷哼一聲,“你就是昨日追家妹上山,還欲輕薄之人?”
聞言,王和麪色一驚,他兩隻手撐在身後,立即掙扎着坐起身,盯着俞滄闌的側臉,高聲大喊。
“你血口噴人!我分明是路過,是那狠心的女子,不知爲何竟然將我推下山坡才導致我變成了如今的樣子!今日不管如何,她都要出來給我一個交代!否則,這事沒完!”
王和本想搬出官府來恐嚇一番,可是眼瞧着那些侍衛,他心下也已明瞭,這男人的身份怕是非比尋常,若是鬧上官府自己恐怕討不到任何便宜。
王和聞言,不由自主地扯出一個笑容,輕聲咳嗽兩聲,掃視一圈衆人,接着道:“我這腿大夫已經瞧過了,是骨折。日後說不定還會留下病根。只要她肯嫁給我,伺候我後半輩子,我便不追究此事。”
“嫁給你?”俞滄闌不悅地勾動脣角,哼了一聲,雙手環抱在胸前。
屋內的雲彤眉心猛然一蹙,她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竈膛,抓起煤灰塗抹在臉上跑了出去。
他正要再答話的時候,卻聽雲彤撥開衆人,緩步走到擔架面前,冷哼一聲。
她盯着王和,沉聲道:“我還以爲是誰!今日,便是你不來尋我,我也要想辦法尋你!”
王和眼見她衝了出來,自以爲奸計得逞,揚動脣角,冷然一笑:“你終於肯出來了。”
說着,王和指了指自己的腿,“你瞧瞧我的腿,都是拜你所賜!若是今日你不肯答應我的條件,我便將你做過的事情都宣揚出去,到時候我看你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做何事?”雲彤淡然一笑,肩膀上下聳動一二,環視一圈四周之人,又將目光落在王和身上,冷聲道:“你倒是說說,我做過什麼?”
王和被她那樣的目光嚇了一跳,不由得縮了縮脖子,身子往後靠了靠。
隨即,他便穩住自己的心神,重新盯着雲彤,“你將我推下山坡,這就是證據!”
“你尾隨我山上,妄圖對我不軌,我推你下山,只是出於捍衛自身而已。”
聞言,王和冷笑幾聲,“你說我尾隨你山上,可有什麼證據嗎?”
一側人羣中的農婦低着頭,蹙着雙眉,低聲道,“人家一個清清白白的黃花閨女,爲什麼要編造這樣的謊話來栽贓你一個潑皮癩子。”
王和目光一沉,別過頭,掃視一圈衆人,尋着那聲音看去,卻未曾找到說話之人。
“證據?”
雲彤冷然一笑,湊到王和身邊,冷着雙目,盯着王和那雙狡詐的瞳孔,“昨日你跟着我上山之時,身後跟着不少人,你自己都不知道嗎?”
這話自然是雲彤編造出來恐嚇王和。
可王和本就做賊心虛,聽到這句話後更是慌張不已。
只見他一雙手緊緊地攢住腿上蓋着的那隻被單,額頭上落下了黃豆大小的汗珠。
“你,你說謊!”
雲彤肅着一張滿是污跡的小臉,不再多言,只直起身子,環視一圈衆人。
“各位鄉親,昨日這賊子尾隨我上山,欲行不軌。我掙扎期間,是他自己腳滑墮入山崖。衆位若是需要證人,我現在就可以請來。大家細想想,是要相信這麼一個劣跡斑斑之人,還是信我。”
那些村民本就是拿錢辦事,此刻聽到雲彤如此言語,得知王和的劣行,更是惱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