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雲彤第二次進宮。

    上一次,還是俞滄闌和自己一起,前往太后宮中。

    太后對於雲彤倒是十分喜歡,輝月郡主難爲雲彤,也是太后出面才幫雲彤打點了一切。

    距離上一次進宮,已經有足足三四個月了。

    上一次還是夏季,如今卻都已經入了隆秋。

    紅牆綠瓦掩映在秋天的枯黃葉子之中,構成了一副絕美的畫卷。

    宮城雖然是人人嚮往的地方,可是這宮城之內卻是一片肅穆安寧,來回行走的人都低着頭,不敢高聲說話,不敢放聲大笑。

    這些人甚至被教育,即便是受到了驚嚇,也要維持端莊模樣。

    雲彤最是受不了宮中如此壓抑的氛圍。

    她眼瞧着前面帶路的李嬤嬤始終低着頭,未曾多看自己一眼,心中也是一陣陣的不安和惶恐。

    想到慶貴妃和俞滄闌之間的特殊關係,雲彤的心中還有一絲隱隱約約泛起的醋意。

    李嬤嬤一路將雲彤帶到了延慶宮之外。

    她側過身子,雙手搭在身前,說了見到雲彤以來的第二句話,“請雲彤姑娘在這裏稍候片刻,奴婢去回稟了貴妃娘娘。”

    說完,也不等雲彤答話,李嬤嬤已經轉身往內裏而去。

    雲彤無奈地聳動肩膀,撇了撇嘴角。

    這李嬤嬤乃是慶貴妃身邊的貼身之人,性格上自然有些古怪孤傲,從將軍府進宮的一路上,李嬤嬤幾乎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始終板正着面頰,看上去十分嚴肅。

    雲彤立在一邊,等了半盞茶的時間,才終於等來了李嬤嬤。

    “雲彤姑娘,請吧。”

    李嬤嬤還是那副嚴肅模樣,側過身子,對雲彤做了個請的手勢,便率先往前而去。

    雲彤無奈之下,也快步跟了上去。

    兩人行至延慶宮正殿,李嬤嬤躬身上前,低聲道:“貴妃娘娘,雲彤姑娘來了。”

    坐在正座上的慶貴妃緩緩擡起頭。

    那雙杏目挑動,望向雲彤。

    一瞬間,便是雲彤也愣住了。

    她見過不少美女,可是像慶貴妃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到。

    慶貴妃一雙眼睛似有鉤子一般,只要看上一眼,便會魂不守舍。

    她面頰嫩白,雙眼眼角上挑直入眉梢,百般風情全在眉眼之間。脣紅齒白,笑起來更是明燦動人,絕妙的是慶貴妃的耳朵。

    那雙耳朵小巧動人,耳垂上還彆着一對十分精緻的翠玉耳環,將她的肌膚襯托得更是白嫩無比。

    雲彤隨着李嬤嬤一同上前,對慶貴妃行了禮,“給貴妃娘娘請安。”

    慶貴妃這纔對方纔和她說笑的奴婢擺擺手。

    那些奴婢都不滿地瞥了雲彤一眼,紛紛退了下去。

    “免了。”

    慶貴妃聲音動聽,乍一聽上去,如同春風拂過了河面,在雲彤的心底掀起些許淡淡的水紋。

    她站起身,立即有人迎上,幫她拎起裙角。

    “聽說陛下已經給你和俞將軍賜了婚?”

    慶貴妃慢慢地走到雲彤身邊,盯着她的側臉,嘴角微微揚動,沉聲問道。

    雲彤輕輕地點了點頭,“是。”

    “他如今是住在將軍府上,還是已經搬去了太平別院?”

    雖然慶貴妃已經用盡全身的氣力在平穩她的呼吸,可是雲彤還是從她的語氣之中聽到了一絲慍怒。

    “暫時歇在太平別院。”

    “你們已經住在一起了?”

    聽完雲彤的回話,慶貴妃再顧不得自己的身份,高聲喊道。

    此話一出,便是殿內的幾個丫頭也是面面相覷,卻不敢多言。

    唯獨李嬤嬤咳嗽了兩聲。

    “將軍與妾身並無任何逾矩行爲。”

    “逾矩行爲。”

    慶貴妃冷笑一聲,重複了一遍雲彤的話,才冷哼着凝望雲彤,“你身爲他的嫂嫂,如今卻要嫁給他做妻子,是一種什麼滋味?”

    雲彤擡眸望向慶貴妃。

    見她雙眸之中情緒複雜,似乎有嘲諷,可是更多的卻是羨慕。

    見雲彤望向自己,慶貴妃即可將目光之中的情緒全部收斂。

    “今日本宮喚你來,是有件事情要交代你。”

    “妾身但憑娘娘吩咐。”

    “俞滄闌這些年爲國征戰,十分不易。本宮原本想要求陛下給他賜婚一個郡主或者格格,最不濟也要是京城三品大員以上的女兒爲妻。想不到,他竟然會主動降下身份,向陛下求娶你這麼一個妻子。”

    慶貴妃的言語之中滿是對於雲彤的不屑,說完之後,還不忘用諷刺冰冷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雲彤一圈。

    她哪裏知道,這樣的話梅夫人早都說了無數遍,雲彤早已經是見怪不怪了。

    因此,此刻即便是聽到慶貴妃這樣的話,雲彤也只是微微行了禮,道:“是奴家配不上將軍。”

    慶貴妃哼了一聲,“既然他已經相中你,本宮也無話可說。可是,你的身份低微,還是個嫁過人的。他爲了你白白地丟掉軍權實在是太過於可惜。本宮要你想辦法勸服他,讓他重新要回軍權。”

    聞言,雲彤一驚,後背都微微僵直起來。

    她緩緩擡起頭,望着慶貴妃,眉角挑動,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問道:“貴妃娘娘可是要臣妾勸服將軍要回軍權?”

    說話之時,雲彤還特意加重了那個“要回”兩字。

    沒想到,慶貴妃卻點點頭。

    雲彤忙掀開身前長裙,跪在地上,雙手疊放在額頭之上,對慶貴妃叩首行禮,高聲道:“貴妃恕罪。軍權到底交給誰,乃是陛下聖心獨裁之事,將軍哪裏敢擅自提‘要’?”

    慶貴妃冷目掃視了雲彤一圈,哼了兩聲,接着道:“你只管去將本宮的話帶給他。只要他肯主動上書,本宮就有法子讓他拿回軍權。俞家穩固,本宮才能安然無恙,你明白嗎?”

    雲彤依舊低着頭,心中將慶貴妃的話迅速過了一遍。

    她瞬間便明白了慶貴妃話中的含義。

    俞滄闌是不是將軍並不重要,俞滄闌有沒有軍權並不重要。

    重要得是慶貴妃和俞家一直被視爲一脈之人,若是俞滄闌沒有了軍權,慶貴妃在後宮的日子也會度日如年。

    原來,前朝瘋傳慶貴妃和俞滄闌之間曖昧不清,竟然是這麼個曖昧不清?

    雲彤竟然有些同情起眼前的慶貴妃。

    “妾身不敢做主。”雲彤道。

    “你……”

    慶貴妃正要發作,卻見一小太監快步衝了進來,“娘娘,陛下在上書房等着您一道用午膳呢。”

    “雲彤,你就跪在這裏,給本宮想清楚了再來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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