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的時候,何初醒了。

    “何初,好點沒”盛亭京急速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何初昨天吹了不少風,再加上天氣冷,估計着涼了,現在嗓子又幹又痛。

    盛亭京從熱水壺裏倒出了一杯水“先喝點水”他把枕頭疊高了,扶着何初靠了上去。

    “我沒事了,別擔心”何初啞着嗓子說道,她一直都是這樣的人,有什麼事都喜歡自己扛着,不願麻煩別人。

    其實她現在一點也不好,頭上的傷口處一陣一陣的傳來疼痛感,其它的地方也沒好到哪裏去。

    “我讓伯母先回去了,你別擔心她”

    “嗯,麻煩你了”

    盛亭京擰了一條溼毛巾想幫何初擦臉“擦擦臉”。

    何初拿過他手裏的毛巾“我自己來吧”。

    盛亭京下樓給何初買了早餐。

    何初拿着勺子喝粥,兩隻眼睛盯着盛亭京。

    顯然他在這裏守了一夜,眼裏佈滿了紅血絲,下巴長了一些胡茬,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皺。

    她極少見盛亭京這麼狼狽,心裏不免有些愧疚。

    “亭京,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沒事”

    盛亭京笑了笑“沒關係,我願意看着你”。

    “你這樣我睡不着的”何初直勾勾的看着他。

    “好,答應你還不行嗎,我晚點走”

    等盛亭京走了以後,病房裏頓時冷清了不少。

    何初一點都不喜歡醫院,這裏太過去陰冷,何遠節便是躺在冰冷的病牀上去世了。

    她平躺在牀上,被子上不斷散發着消毒水的味道。

    昨天的事顯然是有人蓄意而爲,但她從來不與人結仇,她想不通誰會報復她。

    現在報警根本就沒有用,那段路並沒有監控,她並不想報警。

    她記得昨天是易故救了她,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他哭了,這個不可一世的男孩又爲她留了眼淚。

    可是她一點都不想他哭,他的眼淚太珍貴了,她捨不得。

    何初想着想着便陷入了沉睡中。

    易故一大早就來了醫院,不過他沒有過去看何初,他去了主治醫師的辦公室。

    易故眼裏的情緒不明,他站在辦公桌前“她的腿怎麼樣才能好”。

    主治醫師大概已經有40來歲左右,是個中年男人,他翻看着手裏何初的病歷“這種事急不得,需要慢慢恢復,更何況她的腿部積傷嚴重”。

    沉默了許久。

    似乎是沒等到易故的回答,他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神態有些嚴肅的看着易故“以後如果再受這麼嚴重的傷,誰都救不了她”他知道現在年輕人都好玩,有的甚至拿命來玩。

    “不會的”易故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縮了起來。

    “你可以多幫她放鬆放鬆腿部,我再開些中藥給她調理”他擡了擡鼻樑上的眼鏡。

    “嗯,麻煩您了”

    易故從醫師辦公室出來後,徑直地朝着何初的病房走了過去。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遲遲不敢推開那扇門,心裏的愧疚感揮之不去。

    但心裏的想念還是讓他推開了那扇門,何初正安安靜靜的在牀上睡着,他怕吵醒她,腳步極輕的走了過去。

    易故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眼睛沒有一刻離開過何初。

    過了十幾分鐘左右。

    本來睡得很安逸的人突然掙扎了起來,像是做了噩夢,易故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想安撫一下她。

    結果何初像是受了刺激般,雙手用力的揮舞着,像是要推開什麼“放開我”。

    易故怕她扯動針眼,起身抓住了她的手“阿初,別怕”他用另一隻手輕輕的摸着何初的頭。

    何初突然間驚醒了過來,待看清眼前人是誰的時候,她突然伸手摟住了易故的腰,易故很配合的壓低了身子。

    男孩腰身瘦勁,卻給了她巨大的安全感。

    何初畢竟也是人,壓抑着的情緒這時像是開了閘般,她趴在易故的胸膛裏哭了起來。

    “沒事了,別怕”易故心裏像被針刺一樣,眼底猩紅一片,極力的穩住了顫抖的身體。

    何初的聲音哽咽沙啞“我差點……就被……”。

    易故把何初的臉捧了起來,看着何初紅腫的眼睛,他把脣貼了上去,輕輕的吻了一下“我知道,以後不會了”。

    過了好一會兒,何初的眼睫毛顫了顫,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易故讓她靠在了牀上,而後擡眼非常堅定的看着她“阿初,對不起,都怪我”。

    “誰幹的”何初眼裏有些迷茫。

    易故跟何初講了事情的緣由,可何初並沒有多大的反應。

    何初主動的拉了拉易故的手“不關你的事,別自責了”。

    易故反手握住了她的手“阿初,以後一定不會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何初在他熾烈的目光下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嗯”。

    “我幫你按一下腿”易故伸手掀開了何初身上的棉被。

    何初有些不自在“不用,沒事”。

    易故不由分說的在牀沿坐了下來,他伸手撈起何初的一條腿開始按摩了起來。

    “你不用瞞着我,我都知道”空氣靜默了好一陣,易故突然蹦出了這麼一句話。

    何初確實不願六年前的事被他知道,但顯然她也瞞不住了。

    不得不說,易故的按摩還是有效的,腿部酥酥麻麻的,痛感降低了不少。

    按了一會兒,何母來了。

    “初初,好點沒”何母有意忽略杵在旁邊的易故。

    “好多了,別擔心,媽”何初有些緊張,她知道何母不待見易故,自何遠節去世後,何母便不願和易家再扯上關係。

    何初眼神有些擔憂的看了看易故,對方一臉淡定,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三個人坐着,房間裏莫明有些詭異,何初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易故,要不你先回去吧”何初朝他眨了眨眼睛。

    易故本來也還有事要做。

    “那我先走了,伯母”易故朝何母點了點頭,對方沒理他。

    他也不在意,俯身摸了摸何初柔軟的頭髮“乖,晚點再來看你”。

    “……”

    等易故走後,何母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初初”語氣裏有些責怪。

    “媽,不關他的事”何初有些無奈。

    “我知道,但你也不該……”

    何初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我跟他只是朋友關係”。

    何母最終沒說什麼,只是深深的看了何初一眼。

    易故出了醫院,楚七已經等在樓下了。

    他快步的上了車“直接過去”臉上沒了方纔的溫柔,戾氣十足。

    “好,我已經讓人攔住他們了”楚七覺得這兩個人也是倒黴,惹誰不好,偏偏惹到易故。

    車子快速的穿梭在街道中,最終停在了一處破舊的居民房前。

    這裏應該是鮮少有人居住了,都是一些老舊的屋子,外牆上佈滿了青苔,空氣中都瀰漫着一股腐臭。

    易故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頭。

    楚七帶着他進了一間屋子,屋裏站了五六個人,那兩個男人被壓制着,看到易故進來,有些不屑的吐了口口水。

    易故沒被他們惹惱,心情像是非常愉悅的走到了那兩個人面前。

    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們,即便什麼都沒做,那兩個男人心裏卻莫名的跳了一下,易故的眼神太具有壓迫力了。

    幾分鐘後。

    易故擡手重重的扇了刀疤男一巴掌“瘋狗就是需要教訓的”。

    沒等那個男的說話,易故擡腳重重的踹了他的腿一腳,而後繞到膝蓋後面一踢,那個男人跪在了地上。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近乎瘋魔的踹着那個男人的腿部。

    刀疤男的腿部失去了知覺,無力的趴在了地上。

    易故想起何初被扯開的衣服,腦海裏浮現出這個男人伏在何初上方的形情,他忽的擡起腳重重的踹在了男人的襠部。

    這一腳可不比何初踢的,易故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上面,那個男人痛的抽搐了起來。

    紋身男掙扎了一下“你想幹什麼”這個男人比他想象中還狠。

    易故冷冷看了他一眼,沒回他的話。

    他從保鏢那裏拿來了一把小刀,眼裏閃過嗜血的笑意“幫你把髒手卸下來”。

    說着他一刀刺入了那個紋身男人的手心,刀子並不粗,是細細的刀口,但這樣刺的更深。

    “啊……”紋身男緊咬着牙,手劇烈的顫抖着。

    易故用力踹了他的腹部一腳,那個男人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看着地上呻吟的兩人,易故眼裏的厭惡明顯,他轉身往外走“讓他們滾出懷城”。

    楚七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車上,易故拿着溼紙巾擦了幾遍手才罷休,他嫌那兩個人髒。

    ……

    易故要與鄭家斷了合作的決定在公司傳了開來,大多數人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未觸動到自己的利益。

    對於這一結果,易言是最樂於見到的“總算是少了那個礙眼的東西”說着眯了眯眼。

    “易總,要不要……”下屬有些猶豫的說出了口。

    “先別急,他現在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易言並不急着打壓易故,他想着易故現在算是失去了一隻有力的手,收拾他是遲早的事。

    雖說如此,但他心裏也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易故已經不是當年的幼稚男孩了,他猜不透易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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