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那一指彷彿戳在牛皮筋上,竟有一股天然力道牽引着他的真氣往一旁滑去。
宋長老當即篤定:“這是天生神力加之橫練外功達到了極致的表象,留着他,高明的武功心法縱然得不到,拷問出這外家功夫的門道來,對你有巨大的好處。”
好!
文長老伸手一指點在和尚的後背心,封住了他的內力,才說道:“這九個,有六個是西域金剛門的弟子,你今日廢了他們,那可是與西域金剛門結成了死仇,你就不怕麼?”
怕?
“留着他們便有六個金剛門的高手,幹掉他們就少了六個金剛門的高手,這買賣划算。”衛央回頭問,“那幾個何時醒來?”
丘長老傷疤一跳動,道:“既然有一個練武之人,只怕她會察覺出異常,不如都殺了。”而後瞧着衛央冷笑道,“沒看出,你還有些菩薩心腸。”
文長老見衛央不解,遂笑道:“丘長老之意,本是要等他們藥性發作,尋找那幾個女子……”
“我做人是有底線的。”衛央瞥了丘長老一眼。
這老頭殺心最大,對人命最是漠然。
丘長老冷冷說道:“不過是幾個青樓女子有什麼好珍視?!”
“這年頭,處處笑娼不笑貧,若不是走投無路,誰願委身那等地方。”衛央待那幾人面上赤紅漸漸消退,遲疑了一下,走到宋長老身邊,將那鐵牌遞給他,道,“那裏頭有個女子……”
“波斯明教?”四個魔頭齊聲驚叫道。
衛央趁勢問:“波斯明教還在否?”
“早就聽說被什麼隊伍給滅了,只是流落天下還有些高手。”宋長老伸手在那鐵牌上一敲,並沒有中空之聲音,又雙掌按着鐵牌一扭動,亦不見變故生,遂恥笑,“看來,是傳說中來往咱們大明,試圖在中土傳法振興摩尼教的崽子。”
那這是什麼?
“聖火令。”郝長老嘲諷,“波斯明教於前朝末年國朝初年,那是何等的興盛。傳說中,前朝末年時,他們竟下令吩咐明教陽頂天教主率衆投靠元庭,那時的明教,何等的英氣逼人,那又怎肯聽番人的號令?!再後來,張無忌教主與風雲月三使一場大戰,本便將這些番子打出中原,後來,朱元璋雖大肆屠戮明教弟子,但與他兒子一樣,待這些番子,那是令咱們萬分佩服的,一言不合便誅殺。因此,所謂大雲光明教土崩瓦解,纔有了咱們日月神教。”
“不錯。再後來,咱們便再未曾聽說過波斯明教的傳聞了,只聽西域客商說過,說前些年,大約在朱棣當皇帝那會子,有個姓張的女子,因波斯明教囚禁她的母親,於某一夜殺上總壇,擊斃十二寶樹王,重傷什麼風雨雲月等等的特使,加之那女子上山之時,又引着與他們作對的敵軍,竟將個波斯明教的教衆,幾乎殺了個乾乾淨淨,當時未趕回總壇的弟子便重鑄聖火令,有的去西方,有的來東方,都意圖傳功再創輝煌。”文長老冷笑着罵道,“他們想得美!”
姓張的女子,太宗時期,有個總壇當差的母親。
這……
“該不會是張無忌的孩子吧?她母親,當是小昭了。”衛央心頭奇怪地想道,“若真是這樣,那也有可能。她怎可不從趙敏手裏學那排兵佈陣之法,又怎可不從周芷若手中學那高明的武功,若那時候張無忌三人還都在世的,那還真能憑武功強殺總壇高手,再引着總壇的敵人攻破他們的總壇山。”
他問道:“後來如何?”
衛央撓頭全然不懂這到底是怎麼樣一個歷史,索性不理睬,指着那和尚道:“那先將聖火令還給那人,咱們看他們有什麼陰謀……”
“能有什麼陰謀,老夫不信你瞧不出。”丘長老嘲諷,“她們偏偏今日到這裏來了,若說與韃子沒有勾結,你信?!不過,那人武功倒也低微得很,如今咱們在暗處,看他們如何行事。快去,將這物什還給那人,咱們要送這幾個去王府。”
衛央拿着聖火令返回去,這一次他細看那女子,果然發現有一些不同,她容貌倒也只算得上個清麗,但鼻樑高聳,肌膚極其雪白,粗看是中原女子,細看卻有些不同。
那定是與那邊有些血緣的人物了。
衛央將聖火令正要塞回她手裏,忽然想道:“誰知她原本放在什麼地方?”
於是又放回原處,再拿起另一隻手裏的匕首看,只是尋常利器。
衛央轉身正要走,忽然又察覺有些異常,在她臉旁還放着一條手帕,他原以爲是枕巾,但那手帕極其精美,湊近了一聞,竟有一股異香撲鼻,似乎有什麼……
不好!
衛央腳下一踉蹌,下丹田內一股燥氣,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燥氣鋪天蓋地,似乎被什麼引動,剎那間鑽入五臟六腑,若非他急運紫霞神功壓制住,這一刻便令他一身內功分散經脈之中!
“果然詭異的厲害。”衛央再不敢湊近,只站在幾尺之外好生打量下,沒發現有什麼別的奇特之處,仔細一想,面上微笑,用長刀挑着那帕子在那幾個女子鼻子上放置片刻,才轉身離開了屋子。
很快屋內傳來粗濁的呼吸聲,見效太快了。
“大約,那女子會把事情想到那幾個歹徒破戒的事情上——話說他們有節律嗎?”衛央心頭冷笑道。
外頭那五個人早把九個俘虜紮成了一串,郝長老正在清理痕跡。
衛央心下一動,道:“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去文廟看看。”
看什麼?
衛央不說話,縱身往牆頭一竄,幾個起落來到文廟,剛落地,又一撥巡邏已至,待他們過去,衛央走進正殿,只見夫子並諸聖立於之上,遂拱手拜了一拜,忽然道:“出來,我看到你了。”
過半晌,並無人現身。
衛央又低聲喝道:“你要再不出來我可把那幾個俘虜抓回去了!”
隨後而至的宋長老失笑道:“你又懷疑誰在‘黃雀在後’呢?”
衛央心中只奇怪,他總覺這裏還應該有人。
“走了,還要將他們送去給王府。”宋長老拉了他一下,輕笑道,“你這小子,疑心太重了。”
衛央走出門忽然又返回,哈哈一笑道:“這下可看到你了!”
宋長老:“……”
你當老夫是傻子麼?“除非教主親至,否則誰能逃得過老夫的法眼?”他一手提着衛央的領子將這廝拖出了文廟。
那邊已收拾好痕跡,一時幾人各提一兩個,悄然躍出這裏,閃躲着巡邏直奔王府而去。
文廟中,少女面色既慍且輕笑,自謂道:“這人!他怎麼壞到如此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