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他?
她父兄當天便將她悶死在錢塘江裏。
那被他殺了?
不能!
“瞧着倒也有三分架子,可是西陲苦寒,能出什麼人才?人都說忠順王府的小郡主趙紅翎武功了得,想來也只是吹噓。”朱凌紫瞧瞧衛央的臉色,心中打了個分數,“模樣哪裏比得上學堂裏的書生,威勢更是比不了高門的貴子,他能有什麼本事?無非只能恫嚇那些什麼都不懂的韃子。”
這麼一計較,朱凌紫心中有數了。
她暗忖:“那便和他打,將他打個面目全非,然後拖着到哈密城走一圈,既打擊了這些不服王化的野人的二心,又好叫天下人知道,北庭侯只是個廢物,配不上越王府的郡主。”想到得意時,她竟呵呵樂了兩聲,揚聲道,“好,我來和你打,你若是贏了,我們點蒼派自無話可說。但我若是贏了,你當……”
“廢話哪來那麼多,拔劍吧。”衛央提劍指着她。
這小娘皮天生欠打,自以爲遍天下都是她爹,那就該讓她清醒清醒,西陲這些她爹可不慣着她的那些毛病。
朱凌紫當即提劍要戰,身後閃出個青年,瞧她的目光倒也不熱切,面色頗有些倨傲,拿着長劍攔住朱凌紫馬頭,冷然道:“打傷我派弟子,我這個當師兄的若不出面,還讓外人以爲我們點蒼派可欺麼?”
“七師兄何必親自動手,教訓一個毛頭小子,我去就行了。”又一個白衣俠少。
衛央拄着劍站着,看着對方跳下馬來,但縱身從院牆外頭跳進來,氣勢洶洶大步流星往他當頭直劈而來。
這武功還不如當年嵩山派的狄修,真不知道誰給了他們勇氣來西陲找死。
衛央反手使一招潛龍勿用,這一招本是半推半勾,那人武功極差哪裏用得着這樣,衛央劈手以左手勾住他手腕,大拇指再他脈搏之上一按,一把長劍落了地。
“就這?”衛央很驚奇。
點蒼派怎地也算是江湖大派了,弟子們的武功竟差到了這種地步?
他拍拍對方的肩膀,在他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忽然下摁在他琵琶骨之上,倒沒有廢了他,只讓他數月不能動武。
要是讓他們全身而退,還以爲北庭侯府可欺怎麼着?
這一下那幫人稍稍震驚了一下。
“這廝武功也不差,對了,方纔你們誰看清楚他的身法啦?”朱凌紫回頭問道。
“雕蟲小技,看我的!”又一位白衣俠少。
衛央依舊還是一招潛龍勿用。
地上又多了一把長劍。
衛央索性將自己的長劍還鞘,抓住第三個來了一招分筋錯骨手。
這一下,那位七師兄神色有些慎重了。
“此人武功不在諸位師弟之下,你們當小心。”七師兄喝令,點了名要求,“十八師弟,你去會會此人。”
這次出來的是一個青袍俠少,手裏的鐵劍比別人斷了三分,寬了三分,厚了一倍多,彷彿是嵩山派的弟子。
實際上不是,點蒼派也有短劍的高明劍術傳承下來的。
那人步履沉穩,將癱坐地上痛哭流涕的同伴視若不見,突然閃身到衛央身側,手中長劍由下及上斜刺而來。
不過當他抓住對方手腕的時候,卻覺對方手腕彷彿牛皮一般,有一股堅韌的反彈力竟震開了他的手指,此人內功不弱啊。
“大約也有十年的內功造詣,基礎顯然比前面三個牢固數倍,此人當是點蒼派的內門弟子。”衛央手腕一轉以鐵掌功裏的“開碑手”將那人狠狠地摜在地上。
這下朱凌紫不得不驚訝了起來,她上下打量着衛央驚奇地道:“你老師是誰?西陲還能有教出你這樣的高手的高手?”
衛央道:“你管我武功是誰教的,打不打?”
“我來。”七師兄終於不敢再派師弟們送分了,他從背後拔出兩口寶劍,口中長嘯一聲,踩着馬背一躍而起向衛央撲來,凌空只見劍光閃爍,彷彿一團劍影撲到了面前。
衛央往後退半步,終於用上了完整的“潛龍勿用”,右手往前推出,一股勁力迎着對方肩頭打去,左手卻往下一沉,自下往上抓對方的右手。
“咦?”人羣中有人輕輕驚叫一聲。
“怎麼了?”朱凌紫喝問,卻自覺這聲音也開始顫抖了。
他們這些人裏頭,武功最高的當然是她和另外一位俠少了,但內功最雄厚的正是這位七師兄,倘若連他都落敗了,那這次可真就是丟死人了。
人羣中不及回覆,院子裏砰的一聲。
七師兄仰面往後倒退,勉強止住上半身不至於跌落在地面上去,可他左肩往下陷落,右手長劍不知去向,到退到門口,腳下再也難維持好平衡,砰的一聲仰面朝天栽倒在門外。
衆人驚叫道:“七師兄!”
七師兄翻身爬起來,沉聲道:“無妨!”
但嘴裏卻吐出一口逆血來。
衛央也倒退了好幾步,只不過他奪劍之後倒退卸掉對方百忙之中一拳打出來的內力,卻並非是被對方擊退了。
人羣中此刻纔有人怒罵道:“姓衛的,你卑鄙無恥,偷學丐幫的降龍十八掌,你當別人便人認不出了麼?”
明白人。
這是個明白人。
衛央點頭道:“是啊,這是丐幫絕學降龍十八掌,我還會其餘十七掌,你要不要領教領教啊?”
那人面色蠟黃,大約也有二十歲年紀罷,一副江南書生的打扮,頭戴平定四方巾,他策馬走出人羣,冷笑道:“姓衛的,偷學別派絕學,那可是要引起江湖公憤的,你武功再好……”
“真是麻煩,點蒼派怎麼教弟子的,怎的這麼沒規沒矩。”衛央一搖頭,驟然展開闢邪劍法,劍光大作處,他過院牆,踩着衆人的馬匹坐騎,如一抹青煙在人羣中眨眼轉了個來回,落地時,院子裏叮叮噹噹一陣響聲,滿地都是鐵劍。
至此,點蒼派弟子才都驚叫道:“我的劍!”
他們揹負的長劍只留下劍鞘,馬鞍上放着的暗器寶袋倒是還在,可上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大口子,什麼蝴蝶鏢燕子鐺落了一地,那顯然是那傢伙方纔出手劃破的。
這,這是郡主口中“沒什麼了不起”的那個土錘?
所有人目光一時瞧向襄陽郡主與她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一個極年輕之人。
你們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