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從笑傲江湖到大明國師 >第五百二十八章 別光喫菜啊,你還得喝酒
    櫻井阿初小心地走了過來。

    她本要離開,可眼見着一羣儒生,他們寬袍大袖,他們風度翩翩,他們雖有年長者近乎耄耋年歲,年少者不過弱冠之齡,可他們竟彷彿有一個各自內心中堅守的標準,一舉一動竟是那麼的風雅開闊。

    與倭人之中的所謂學者相比如何?

    “我不如天朝之儒生,遠矣!”櫻井阿初心中歎服道。

    她只敢在遠處站着。

    衛央說着話,餘光瞥見那女孩臉上的光彩,她是仰慕甚至是沒有分辨地仰慕者天朝文明的人。

    “是了,一味的討厭,那有什麼用?我本是積極進取之人,何必鬍子眉毛一把抓,凡倭人都恨?用而御之,纔是我之理。”衛央遂邀請,“你既從儒而來,也可在一旁就坐,請。”

    阿初愣了下,這待遇就……

    “諸位都請坐,我待該殺之人自然不會客氣,但諸位雖然都不算我的朋友,也都不算我的敵人。有話,坐下說明白,道理既需要實踐,也需要辨別,不教而誅,罪之罪者也。”衛央道。

    阿初遂先拜謝,而後小步走過來,在衆人一側也坐下,但不自覺地,她沒有用他們那種刻板到了偏執,卻永遠對不上那個味兒的坐姿。

    “我之第一問,儒學的終極目的是什麼?”衛央拱手請教。

    諸方孔答道:“橫渠四句。”

    “可曾實現過?”衛央又問。

    諸方孔立即回答:“歷朝歷代!”

    “那麼爲何不是萬世一系,而有歷朝歷代?”衛央笑道。

    諸方孔稍稍遲疑了片刻,決然道:“用則興,不用則替。”

    “你這是迴避我的問題,我看,不是用儒學則興,而是盛世興則儒學興。”衛央有拱手詢問,“儒生每謂‘倉廩實而知禮節’,我認可‘知禮節而儒學興’,那我就很好奇了,聖人既說過倉廩實而後才能知禮節,千百年來的儒生,怎麼就沒有一個‘變則通’,以所謂雜學,使倉廩實而後致人知禮節呢?是儒生拋棄了聖人之言,還是聖人說的話可選擇性地遵守,選擇性地摒棄呢?望諸老教我。”

    諸方孔一時無言。

    他胸有汗牛充棟,可如今命題文章做做不出隻字片語,不是他不行,而是他有自己的目的,自不好堅持繼續不要臉下去。

    “有人說,西陲如今是尊雜學而獨廢儒學,更有人說我衛某要廢黜儒學——此大謬!”衛央坦然道,“我非儒學,因爲以我之見,以萬民之見,儒學有‘形而上學’之道,然民衆之需,第一個乃是錢糧米麪衣食無憂。如今之西陲,民衆能喫飽,至少沒有餓死過人,明事理的人也越來越多了,難道這不是儒家的樂見其成的世道嗎?”

    丁男家怒道:“然西陲儒生執政者……”

    “所以,你們要說的,不是我衛某不用儒學,而是不用你們這些儒門的子弟。讀了幾篇聖人言,便自覺舉世無匹敵,便覺着合該你們來執政,若不然就是廢黜儒學,這就是你們的道理。”衛央連接三問,“讓你上,你能做的比我好?你若做不好,又該怎麼辦?耽誤的建設,該讓什麼人負責?”

    這是最現實的問題,儒生們自然回答不來。

    “你們說,自古以來,這個詞我十分喜歡,”衛央起身揮袖,斥責道,“什麼叫儒學之道?儒學之道,絕非使用儒生治理天下便是儒學之道。儒,也當有皓首窮經之儒,有開萬世太平之儒,更有小人之儒,這些都是儒,難道要因爲儒生有壞的,便認爲儒學是壞的?儒學發展至今,已遠遠跟不上時代了,若不能以儒學爲心,以雜學爲用,以各學兼容幷蓄,儒學當死。”

    諸方孔追問:“大將軍所謂儒,也當是一個新的觀點,可謂之曰‘新’。只是不知道,所謂‘新’又是這樣的道、術之別?”

    儒生們完全明白了,這老賊這是找了好機會來表現他自己的。

    怎麼辦?

    憤怒嗎?

    不不不!

    衛小官人心志堅如鋼鐵決不可改分毫,若想在西陲有所作爲,就得把自己納入他的人才體系。

    若不然,你以爲這麼一羣連科舉考試都拿不到好名次的儒生是真的爲聖人言不在西陲成爲顯學而抱不平?

    儒,是道。

    儒生,大都是重術的常人罷了!

    “儒學決不可廢,無論是道家,墨家,亦或者諸子百家,如今大都集中在儒學其中了,若有人提出廢黜儒學而尊崇百家,那纔是真正的廢黜百家,連同儒學也一起作廢,此事斷不可取,此行絕不可爲。”衛央道,“千百年來形成的社會秩序規則,也便是我們這個民族的約定俗成地、自覺不自覺地遵守的規則應該完善,而不能棄之如敝履。”

    旁人不知道,他自己卻知道這是在對什麼人說。

    “黃金十年”裏的“大師”們嘛。

    “儒學,乃這種社會運行規則的內核支撐,以及外在表現,我謂之曰道。雜學,其實我也不懂什麼道學,佛學,更不懂什麼西學,大約只知道一點自然科學。因此,雜學爲術,然,我不會輕術而重道,就如同不會因爲雜學能帶來豐富的社會效益就一味的尊崇雜學一個道理。”衛央道,“求術,爲的是創造社會價值,所謂‘精於術而以道爲本’,在‘道’的約束之下求術精。輕道而重術則術法濫用,此自尋死路。輕術而重道必徒勞無功,這就是我的態度。”

    儒生們不解。

    “其實說白了,就是要藉助自然科學推動生產資料升級,從而推動生產力的發展。但以儒學爲代表的國學,那是我們這個民族不同於其它民族的根本所在,丟棄了這個,也就丟棄了我們本民族文化地獨立性。我既要讓自然科學推動我中華文明的不斷進步,也要阻止我們的文明中那些不合時宜的,落後於時代的糟粕不能阻撓生產力的大踏步的發展。”衛央總結。

    儒生們聽的雲裏霧裏,越發的迷茫了。

    衛央圖窮匕見:“我雖不才也算稍微瞭解你們,可你們對我絲毫都不瞭解,你們看到的我,是馬背上殺人如麻的將軍,是手握西陲大權的西軍大將,那你們怎麼能辯駁得過我?我歡迎你們來找我就顯學各方面進行辯論,但你總不能連我都不瞭解就讓我跟你們辯論吧?學一點,多少懂一點,我們的辯論纔有價值嘛。”

    意思很明確,想經常見到我那就先看我的書。

    也不用跟他們說什麼道理,只要讓他們記住一個“生產資料與生產力的相互作用”就完全足夠了。

    衛央很相信,這些理論如果被儒生們瞭解了,那就是一粒頭孢。

    他們去實踐,那就是救命,但若是不肯實踐,那就是對於喫醉酒的人。

    前者誅心,後者可就屬於讓歐陽鋒逆練九陰,結果實難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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