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可芮心中苦澀難言，眸光低垂，轉身去了宿舍陽臺。
“爲什麼不敢說了？”喬可芮的語氣中多了質問的口吻，很輕，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她的抽屜裏還放着剛剛出爐的結婚證書，燙得讓她說不了話。
爲什麼總是來得這麼遲？
她痛苦的時候，你不在。
她的選擇沒有退路了，你突然出現。
現實太過殘忍，生活毫不留情。
慕景承滿心滿眼的歡喜，沒有察覺到喬可芮語氣中的不對勁。
摸着手中裝有戒指的錦盒：“昨天是小芮的生日，我太忙了，生日快樂給你補上。”
“至於生日禮物，你下樓來拿吧。”
喬可芮往樓下看去，穿着白色襯衫的慕景承站在樹下，格外顯眼。
芝蘭玉樹，清風明月。
很多美好的詞語，曾都被喬可芮用在這個人的身上。
如今，再沒有當初的那種激動。
“慕承哥，我今晚不方便下去，明天約個時間吧。”
喬可芮往黑暗中退，防止下面的人看到她。
看着地面，一滴眼淚落下，說話卻沒有哽咽：“抱歉啊，景承哥。”
慕景承說不遺憾是假的：“沒關係，明天再給你也是一樣的。”
喬可芮看着清風明月一般人離去，失魂落魄：“明天，就不一樣了。”
月光碎了一地，風一吹，就飛向了別的地方。
蘇晚恬站在了喬可芮的身邊：“喜歡慕景承？爲什麼不早說？”
惋惜的意味。
喬可芮聽得分明。
喬可芮心痛，面上依舊鎮定：“那你呢，高中的時候就知道我喜歡他，爲什麼不告訴他？”
“你知道原因的，不是嗎？”
蘇晚恬一頓，失笑。
對，她知道。
她甚至也知道，喬可芮沒有將這份感情告訴慕景承的原因。
但——
“和慕景承在一起，是你更好的選擇，能夠奪回喬家，起碼現在你們互相喜歡，生活也不至於太辛苦，比宮聿泓不是好太多？”
“我明白高中時你的原因，可芮，現在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不該爲了一點小事，就搭上你的一生！”
蘇晚恬的話，可謂是掏心掏肺了，完全從喬可芮的角度思考。
真心希望她能過得好。
喬可芮知道，如果她不是那麼聰明，對慕景承過於瞭解，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慕景承。
可，就是對慕景承瞭解深入。
可能慕景承本人都沒有明確知道他自己的心意。
喬可芮擡頭看夜空。
時間一下倒流回到一年前。
同樣的夜晚，上完晚自習，週六放假。
異常興奮地去慕家找慕景承。
她不知道，上大學的慕景承，已經交了一個女朋友。
她去的時候，慕景承正將人送到門外。
就算是再不懂事的小姑娘，也知道將女朋友帶回家見父母的含義。
一下就愣住了，下一秒躲進拐角，緊張又害怕，心中酸楚，眼睛睜得大大地看着兩人。
“我在你書房看到的你和一個女生的合影，你說那是誰？！”女生的質問，很是驕縱。
家庭的壓抑，已經快要讓她失去這種東西了。
羨慕又嫉妒。
心中酸酸漲漲，一眨眼，眼淚先調了下來。
她聽到慕景承說：“只是個妹妹，我對她沒有別的心思。”
一瞬間，她的眼前浮現了很多畫面。
慕景承笑意繾綣，摸她的頭，說着：“小芮真聰明，怎麼這麼厲害。”
那時候，她十四歲。
慕景承送她生日禮物，帶她去遊樂園過生日：“小芮要好好學習，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那時候，她十六歲。
……
說她是妹妹，並不是真正打擊到她的。
沒有血緣關係，妹妹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妹妹。
感情總有一天會改變，從親情變成愛情。
她堅信。
所以在她知道，慕景承和女朋友分手的時候，她飛快地奔向了他所在的地方。
十八歲，可以進入酒吧。
她聽到朋友賠失戀的慕景承喝酒，問道：“你不是還有個妹妹嗎？長得不錯，就沒一點別的心思？啊？”
語氣很不正經，她雖然不喜歡，但非常期待慕景承的答案。
如果……他說喜歡，那她一定立刻就上去告白。
可，沒有。
慕景承喝了酒，口齒還很清楚：“妹妹就是妹妹，照你說的，我要是有一天想和她進一步發展，那是沒辦法，要找個人結婚了。”
沒辦法。
找個人結婚。
所以找一個熟悉的人。
她狠狠地吸了下鼻子，眼前的慕景承漸漸模糊，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美好，暗戀不是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放棄纔是最好的選擇。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喬可芮以各種理由不和慕景承見面。
高中是學業忙，等到大學避無可避，纔開始重新接觸。
慕景承當然不會細心關注一個小妹妹的感情變化，真的以爲是學習繁重。
“晚恬，所有美好的結局，都是別人的，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和我無緣。”
如今，和慕景承相處，她退回到一個妹妹的距離，告訴自己：慕景承，於她只是哥哥。
裝着愛慕的心思，慕景承相處。
時時刻刻讓自己明白，這樣也挺好的。
只是，今晚的事情，讓喬可芮的心情再次失控。
她的生日，他不記得。
宮聿泓快到十二點的時候都會發過來一句生日快樂。
多年的情誼啊……
“如果我和慕景承結婚，此後一生都要和他糾纏在一起。或許剛開始的時候，他像現在這樣，有點喜歡我，但這種感情能維持多久？幾年之後，所有的感情淡去，發現我還是做妹妹好，相敬如賓或者離婚。”
“我呢，在那段婚姻中付出了我全部的感情，得到的就只是一個喬家，等到最後和慕景承連朋友都沒得做。”
“我和宮聿泓在一起，我付出的只是我三年的時間，到時候喬家是我的，不想打理，找個職業經理人，世界各地旅遊，生活肆意。還有你們，這樣纔是更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