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甫一驚問道:“等等!你說鄭家小官人?”
小捕快點了點頭,接着勻氣息…
“扒了誰的衣裳?”
“他自己的!!他身旁就沒別人…哦不!有兩個人,說是小官人在臨安書院的同窗!”另一個小捕快接着道。
“他們都一樣!都在扒自己的衣裳!就大街上!他們家人都拉不住!”
“街坊們都嚇壞了!您快去看看吧!拉都拉不住!”
兩個小捕快你一言我一語,接了話…
李君甫聽了個大概,還是不大明白。只看小捕快們又無奈又好笑又古怪的模樣,就曉得是樁麻煩事,攆着小捕快趕緊帶他去看看!
轉了幾個彎,就在離鄭家不遠的地方,周圍遠遠的圍了人,還沒看明白,就聽得有人哭喊道:“阿郎!您別鬧了,回家可好?就在前頭,先進門可好!”
鄭家的幾個小廝圍的近些,卻不敢靠近…
走近一看,娘啊!李君甫都擔心自己會不會長偷針眼!
這三位小官人,像剝了殼的雞蛋,光溜溜的,在地上打滾,一忽兒啃自己的手臂,腳丫子,一忽兒扯頭髮,打自己耳光,各種招呼自己…
任誰捱得近了,就又踢又打又咬的,幾位小廝身上都帶了傷,也都怕了,又不能動粗!
那位在地上磕頭求告的,八成是鄭家的管家,卻也不敢對自家小郎君動粗…
周圍圍着的,都是一副看笑話的模樣,在竊竊私語…
光天化日之下,李君甫看不下去了,走到那位管家面前,低聲道:“敲暈了吧!不能再這麼鬧下去了!”
老管家已是涕流滿面,一聽這話,哽咽道:“某去問問官人!”
說着就連滾帶爬的跑回了鄭家…
李君甫無奈,鬱悶不已的等那老管家出來,說道就依李大捕頭的。
管家帶了幾個小廝,李君甫又帶着兩個小捕快,一道出手,將那三個小混蛋先捋回鄭家。
那王、趙兩家也得了消息,急忙趕了來。
那三個小混蛋足足鬧騰了半個時辰,才歇下來,也弄的他們自己一身的傷!
之後三人哭着鬧着,直說是撞鬼了,卻不敢說仔細情形!只捂着嘴道,不能說!
見到李君甫,想起林子外遇到過他,忙着衝他擺手,求他千萬別說!
三家人都圍着李君甫,李君甫越發不敢說,只能搪塞道,只是在林子外遇見三人,沒見到其他人!
三家人拉着李君甫,欲往書院瞧個明白!又被提醒,只怕驚動了書院,這三人的學業不保!
李君甫心驚膽戰,悄悄遣了個小捕快去裁縫鋪看看!
還是那位老管家出門尋了個老道來,在鄭家園子裏起壇作法,一番鏗鏗鏘鏘,唸唸有詞,舞劍畫符撒雞血…又燒了符水給三人喝…三人這才安靜下來!
小捕快也悄悄回來了,回話給李君甫道,裁縫鋪那位小娘子病了,纔看了郎中,鋪子裏的阿婆在熬藥!
這時,老道才告知三家人,這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莫要問!也莫要再提了!那位是這世人都不敢得罪的!
還說三位小官人膽子太大了!一時嚇壞了三家!拉着老道,直問家裏孩子如何是好?
那老道肅着臉道:“如今暫時鎮住了,這兩月最好別出門,恐怕還要發作幾次,這裏留了幾張符,發作了,就燒了喝…兩三個月後,慢慢就會好了!那位算是手下留情,以後三位小官人還是要好自爲之!今日爲何如此,只怕怨不得旁人,應當是三位委實過了,才遭至如此…”
卻見三家人皆不以爲意,兀自憤憤不平!
老道暗道,果然是有因有果!
三家人見老道做法後孩子們果然緩了許多,忙着招待了飯食,奉上喜金,才恭送了老道出門。
老道出門顛了顛錢袋,捋着鬍鬚,得意的嘟囔道:“酒錢有了!這生意做得!打酒去!最近那位小姑奶奶不好伺候…”
當夜的寶石山頂上,除了酒香,還多了糟豬頭蹄爪、爐焙雞、炙魚的香味…
小狐狸白日裏哭的傷心,耗了神!回去就裝病,不得不吃了藥,失了胃口。
晚上石頭很是知趣的打了好酒,帶了美食奉上。看着小狐狸喫的開心了,石頭忍不住問道:“滿意啦?收拾了人,舒坦了?”
“我可沒有打死打殘!”小狐狸啃着豬蹄子,依舊憤憤不已。
石頭哭笑不得道:“你得了吧!且不說如今,他們身上發作的那個毛病,不知何時能斷根!那兩個被你砸坑裏的,身上看着沒傷,骨頭縫卻被你砸開了,如此經年的透着風,不過四十,必是渾身的風痛!另一個的那張臉必是要爛了好,好了爛的!”
“唉!最想收拾的沒有收拾啊!”小狐狸舔着爪子,意猶未盡道!
“惡人自有惡人磨!你以爲那條白蛇是喫素的?你以爲她就當真對許宣一往情深?”石頭不屑道。
小狐狸搖了搖頭,抹了抹嘴道:“他們不過各得其利罷了!這就是世人所謂的,搭夥過日子?說穿了,就是各有所圖,各有所得,唯利益耳!”
石頭沉默了,看着神色黯然的小狐狸…
山頂的風依舊冷清,蒼穹的星辰依舊璀璨…
“這樣的親事…或許能長久些…”石頭看着黑暗中,波濤輕漾的西湖道。
“因利益而生的親事!能長久?”小狐狸不解道:“待失了利益,不就散了麼?”
“情分是會變的,而利益不會變!有了情分,誰會想着失了情分的時候,同樣的,有了利益,只要能彼此扶持着彼此的利益,遠比情分更持久!”
“利益不會變?未必吧!”
“至少…比情分不容易變,即便變了…也不必傷心!”
“這心…是你想不傷,就能不傷的?”
“你若是想着四角俱全…那是不能夠的!”
小狐狸想着自己心裏,那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又有多少情分…偏偏難掩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