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按時出現在街角,同街坊鄰居說笑。
卻好幾日不見裁縫鋪阿婆和阿囡,不禁問了。才曉得阿囡病了,吃了幾日藥,眼見大好了。卻失了胃口,喫什麼都不香。阿婆着急,尋摸着做喫食給阿囡,這幾日都沒來。
許大娘子一聽也着急了,回家往廚房裏一鑽,尋思着做些喫食送去。她隱約記得阿囡愛喫甜食,做了桂花芋頭,豆沙青團。
忙了一下午,又擔心這兩樣太簡單便宜,怕被嫌棄。可自家如今這樣,委實拿不出更好的…
想了又想,不管了,都做了,有多大能耐,使多大勁兒,多少盡到心意就好!
拿出阿囡前些日子送包子來的食盒裝了,送去裁縫鋪。
哪知阿囡小娘子很是歡喜,都嚐了,道好喫,還與老裁縫、阿婆一道分而食之。
阿婆無奈道:“你看看,就是愛喫這些小零嘴,正經飯食卻不愛喫,如何長肉,難怪長得瘦嘰嘰的!”
小娘子伸手捏了捏,果然有些消瘦的腰身,這下奶奶不會說自己像兔子精了!
歐耶!
許大娘卻正擔心,自己不會是順了姑情失嫂意…
阿囡小娘子已拉着她,悄悄問道:“許家姐姐可會做魚線啊?這個太折騰,我不敢跟姨母說…姨母已經很費心了…”可這些飯食,她真的不愛喫。
許大娘子眼前一亮,點了點頭,又擔心阿婆不喜歡,看着阿婆…
阿囡已歡喜道:“明日許家姐姐過來,教我魚線吧!姨母!魚線是好飯食了吧?”
一旁的老裁縫卻已聽到,笑着頷首道:“算!算!算!你姨母明日做!”
那邊阿婆笑道:“你啊!就愛這些,好吧!算吧!我們明日做!”
阿囡卻跑過去,抱着阿婆的手臂道:“哪裏要姨母做了!明日我準備好了魚,許家姐姐來教我做了,姨母、姨父等着喫就好!”
第二日,許宣晚間回來,就看到堂屋八仙桌上擱着一碗魚線!不禁喫驚,自家好些日子沒喫魚了!
上一次還是阿姊的生辰,李家哥哥送了一條魚,一份餚肉來!
今日是什麼日子?仔細想了想,還是想不出!
只好開口問了阿姊道:“今日是什麼日子麼?”
就見阿姊笑道:“不是什麼日子!就是阿囡想學做魚線,做給阿婆喫,阿婆他們老倆口真是福氣,竟得了個孝順的外甥女!看着不比親生的差!”
許宣的臉色卻變了變,眼前的魚線頓時沒了味道。
阿姊卻連聲催促許宣道:“快嚐嚐!阿囡小娘子做的不錯吧!第一次做呢!這人聰明就是好,一學就會!…”
許宣無奈,只能拿起筷子,慢慢喫起來…喫着喫着,這魚線鮮美,湯頭清爽,青菜甜脆,味道果然不錯!
不知不覺,這一碗就見底了。
許宣木着臉,看了看笑着望着她的阿姊,點頭道:“鮮美!”
許家娘子歡喜道:“好喫吧!阿囡特意多做了,阿婆就留了一碗,叫我擡了給你嚐嚐!”
許宣低頭思忖着,對阿姊道:“阿姊…這位小娘子纔來沒多久,你們…已經這麼熟了麼?”
許宣不禁苦笑,這頭竟然是自己開的!
許宣不禁回憶着,那一日,若是自己當真忍住了,不站出來,幫小娘子…
不幫也就不幫了吧…
石頭也在喫魚線,第三碗了,最後一滴湯也不剩的擱下碗。擦了擦嘴角,滿足道:“你們家是祖傳的手藝嗎?都做的這麼好喫!
小狐狸歡喜道:“這是我第一次做喫食呢!我厲害吧!是我那位姨母,還有許家娘子教我做的!”
石頭點頭讚道:“第一次能這樣!很不錯了!就是魚線粗細不勻,粗的粗,細的細,一看就是初學的,以後多練練,再精細些,就越發好了!”
小狐狸紅着臉道:“被你看出來了!姨母也說這個就是要多練,沒別的法子!”
石頭笑道:“那就慢慢來!不過,你可以回去做給你家老祖宗吃了!”
小狐狸笑眯眯的點頭稱是,一臉美滋滋的模樣!
石頭見她這樣,竟然有些不忍心開口,略一遲疑,依舊道:“你的病養好了,那三個小混蛋也養的差不多了…”
小狐狸立即收起來了笑臉,冷聲問道:“還想着鬧騰?記喫不記打?”
石頭笑道:“看着吧!”
許宣難得告了假,拎着阿姊收拾好的魚鯗,敲開了夫子家的大門。
許宣其實是個比較木訥的學生,在書院就是讀書,不會與夫子套近乎。
倒是許父亡故後,家境艱難,夫子幫了一把,免了他在書院的束脩,許他只讀半日。
許宣姐弟很是感激,這才與夫子走動起來。
夫子最不喜歡他送禮,倒是許宣揣着學業上的不解之處來求教,夫子更歡喜!
許宣將魚鯗遞給了小廝,央告道等他走了,夫子問起,再說魚鯗,不問就別說了。
許宣可不想招着夫子訓斥。
小廝點了頭,接過魚鯗,指了書房,請許宣自去。
書房門開着,許宣到了門口,輕聲道:“學生許宣…”
“進來吧!”
許宣還沒說完,屋裏的夫子就叫進了。
許宣進去,見夫子站在書案前,正在寫大字。許宣只一瞥眼,便低下頭,忙着行禮問安!
“這些日子,藥鋪很忙麼?”夫子筆下不停,問道。
許宣急忙應道:“還好!”
“那你爲何懈怠了?這些日子你交上來的功課,不如以前了!何故分心?”
許宣一愣,這就被訓上了!頭越發低,輕聲道:“是學生懈怠了!請夫子責罰!”
許宣沒看見,這時夫子擡了頭,欣慰的看了他一眼!這孩子最大的好處,就是知過能改,聽得進人言,這可是個莫大的好處!能叫人終身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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