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少兩個道士都很喜歡小石頭,尤其小道士,帶着小石頭在道觀各處玩,兩人有了伴,開始觀前觀後,上樹下地各種淘氣。
老道士見石頭樂見其成,想着自家徒兒自小跟着自己,也沒個伴兒,難得今日敞開性子,也由得他去了。
回去的路上,小石頭偷偷告訴石頭,小道士師兄問他要不要來道觀裏,一同修行,又擔心小石頭太小了,下地幹活太累了,可不幹活,觀裏的糧食又只怕不夠喫。
小石頭輕聲道:“翁翁,等小石頭再長大些,能下地幹活了,就去陪陪師兄,好麼!”
石頭架着小石頭,笑道:“那道觀可是個辛苦的地方!你可捨得居養院裏的那些阿婆、嬸嬸?”
小石頭坐在翁翁肩上沉默了,輕聲道:“捨不得…也捨不得師兄!”
“小傻瓜!道觀離得又不遠,你大些就可以兩邊跑了!如今可不行,你還太小了,乖乖呆在院子裏!過幾日,翁翁教你點東西,你幫翁翁做點事,可好?”
“好啊!好啊!”
小石頭開心了,前些日子,翁翁給自己做了個木馬,騎着一搖一搖的!
那個許家的大哥哥見到,笑着道,小石頭有福氣,一般人家可沒有這樣的玩意呢!
小石頭越發高興,拉着大哥哥一同騎木馬,大哥哥笑着道,他是大人了,這一坐上去,只怕木馬要垮了!
小石頭心疼大哥哥不能騎木馬,就陪着他說話。大哥哥帶着小石頭,又教了他寫字!
小石頭想着,等學會了寫字,寫了給翁翁看!
跟翁翁一說,翁翁笑眯眯道,喜歡就跟着大哥哥多學點兒!
鄭富貴家與府衙鄭學司家的祖籍都在北邊,如今卻是早就出了五服。鄭富貴家祖上做生意,做到了兩浙路。鄭學司一家留在北邊,家裏讀書人多些。
兩家聯繫也不多,只曉得有這麼一門親戚,不然那邊也不可能出任兩浙路的學司。
可老百姓不管這些,鄭富貴家也順便撿了這個便宜,狐假虎威起來。
得知夫子被革去功名,不再來書院。鄭家又打起了主意,臨安書院好歹是左近最好的書院。家裏這個,終究還是要讀書,能回臨安書院自然再好不過。
哪知,鄭富貴不樂意!
他是被逐出書院的,再回去!那是多大的笑話!就是請他他都未必樂意,如今還要花功夫回去,他就更不樂意了!
打一頓也不樂意!鄭家官人快要被自家兒子氣死了!丟了句:“此事由不得你!養好身子,給某滾回書院去!再不好生讀書,打斷你的腿!”
鄭富貴被關了起來,鄭家的管家遣了小廝守着,除了不能出院門,其他由得鬧騰!
鬧騰了幾日,全家都繞着道走,躲得遠遠的。只管家派了守着的小廝沒法子,硬着頭皮,捱了打也得伺候着。
管家也沒法子,也是硬着頭皮每日都去看看,安頓了小廝,纔出院子,卻見門子跑了過來道:“那位道長來了!就是救了小官人的那位道長!”
門子無奈道:“咳!您這真是貴人多忘事!就是小官人街口鬧騰的那次?”
管家越發迷糊道:“小官人在街口鬧騰了那麼多次!哪次是被什麼道長救了?”
那一次是鄭家最丟臉的一樁事,家裏都不敢提,偶爾提起也是隱約晦澀的你知某知,門子悄聲道:“就是那一樁啊!您這記性!”
管家卻有些惱了,尋思着,來了個混喫混喝的,你不攆走!還在這裝神弄鬼!皺着眉道:“不記得了!必是糊弄人的!攆了出去!”
門子急道:“可是您留的話!但凡這位道長來,要趕緊迎進來!報給您!”
管家看門子的樣子,不像是糊塗了,莫非真是自己忘事了?側首思索着…
門子沒法子,急忙附身過來,悄聲道:“就是小官人和王、趙那兩家的小官人,脫的精光…在街口…”
還沒說完,管事的想起來了,急忙伸手捂住門子的嘴,四周看了看,厲聲道:“你不要命了,還敢提!”
門子掙脫了管家的手掌,氣急道:“是某願意提的嗎?您可算想起來了!再不想起來…某可是舍了命來提醒您的!”
管事的紅着臉,哄着門子道:“道長在哪兒呢?快帶某去!”心裏一鬆,不禁有些歡喜,尋思這算不算瞌睡遇到了枕頭!
石頭穿戴着那一身行頭,正坐在偏廳喫茶。遠遠的見管事的來了,擱了茶盞,起身打了個稽首,口宣:“無量天尊!”
管家的急忙行禮,請石頭坐下,歡喜道:“道長果然神通!這是曉得某家正欲尋道長去呢!您這就來了!”
石頭笑道:“哪裏哪裏!掐指一算,些許小事,善人謬讚了!貧道與你家家主也算是有緣人,今日得空,便進來問問!小官人…可還好?”
管家苦笑道:“道長都曉得,還來問某!小官人…就是不好了!”
石頭捻着鬍鬚,眯着眼睛,輕聲道:“身子還未恢復?不會吧!”
“身子是早就好了,就如您所言,兩個多月就清清靜靜,再不鬧騰,都好起來了!只是…書院卻進不去了…”管家尷尬道。
管家自然曉得鄭大官人是一心盼着,兒子讀書成器!
也曉得自家小官人不愛讀書,家裏就是爲了這個鬧騰不休。
這位道長連着兩次都是踩着時候登門,應當是有些道行的!想想家中的雞飛狗跳,索性竹筒倒豆子,將情形說了。心中卻在打梗,道長可有這能耐?
石頭端着茶盞,細細聽了,吃了口茶,擱下茶盞,看了看滿目期盼望着自己的管家,頷首道:“你家那位小官人不喜讀書,應當是有緣故的,貧道須得進你家宅院好生看看,找找緣故!不知…可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