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捕頭…這是在指證某?李大捕頭這是確定…要指證某?”耿管事低聲唏噓!
“依您看,某應該指徵您麼?”李君甫渾身乏力,嘴裏泛苦,望着耿管事…
耿管事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澹澹道:“李大捕頭,你沒有證據!你沒有證據能證明是某!”
“您很篤定!”李君甫竟有些想笑…空落落的想笑…
耿管事堅定點了點頭道:“您沒有證據!除非…您和他們一樣…想構陷某!”
“哈哈哈哈哈!”李君甫委實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心道,不曉得究竟是誰,失心瘋了!
一時間,耿管事被李君甫笑的迷糊了,不知所以看着李君甫,竭力想看清李君甫究竟想做什麼…
“你可想過小石頭!可想過小石頭…若是當真喪生在這一場大火裏!”李君甫厲色問道!
耿管事瞬間懵住了,整張臉僵住了,睜大眼睛,李君甫看到他掩着雙手的衣袖,在輕輕打顫…
李君甫的心…也跟着打起了顫…
“你別嚇某…你嚇了某也沒用!他沒死!那孩子好生生的!道長救了他!道長救了火,也就救了他!他好生生的!活蹦亂跳的活着呢!”耿管事強自鎮定,叨叨着…
“不是您縱的火,您何必害怕…”李君甫靜靜看着耿管事…嘴裏越發苦…
耿管事猛地扭頭,怔怔看着李君甫,一張臉灰白,像是看鬼一樣…看着李君甫…
李君甫再不看他,閉上了眼…
善良的人啊…
原來…
善良,是善良人的,最大命門…
善良,是善良人的,唯一弱點…
“你沒有證據!!!”耿管事嘶聲力竭喝道!
李君甫忍着一口氣,點頭道:“是的!如您所言,某…沒有證據!”
耿管事哆嗦着,顫聲道:“你是來尋證據的?”說着,極力鎮靜道:“某這裏…也不會給你證據的…”
“某不是來尋證據的,某不需要證據!”李君甫緩緩端起茶盞,吃了口茶,有些涼了,倒是醒神!
“哪你來作甚?你嚇唬某作甚?你走!某不想見你!你走!”耿管事也想端茶盞,卻發現自己伸出去的手,哆嗦的厲害,又急忙縮了回來…衝着書房門,大聲攆人!
“某想着,某應該是曉得…你爲何要放那把火的…”李君甫拿起一旁茶爐上的水壺,重新到了熱水,喝了口熱水,才發現適才身上,竟是冷的…
索性,將耿管事的冷茶也倒了,重新衝了熱水在茶盞裏,又將熱騰騰的茶盞,塞到耿管事手裏。
輕聲道:“喫口熱水,某慢慢與你說!別急着攆某!”
耿管事端着熱茶盞,僵硬道:“你說什麼?某不懂!”
“去年吧,朝廷就下旨,爲賀太后大壽,撥了筆錢給各地的居養院、福田院。一直捱到今年初,縣衙終於收到了這筆錢!耿管事應當是快入夏了,才曉得的吧?您就一直攆在知縣身後,追着要這筆錢!”
李君甫身上暖了,嘴裏依舊是苦的,輕聲道:“入秋了,您才發現,那些錢已經用在別處,回不來了…”
耿管事眼睛一閉,往圈椅裏一縮,整個人泄了氣一般,縮在圈椅裏,喃喃道:“那是院子裏的錢…院子裏等着買藥、做鋪蓋、過冬…”
“你是得知了這個情形,才決定鋌而走險,只爲了拿回那筆銀子?”李君甫覺着牙齒都疼起來了…
耿管事依舊閉着眼,冷哼道:“那些錢是院子裏的,憑什麼被那些人貪了!某就要趁着熱,讓他們吐出來!”
李君甫的心越發揪了起來,嘆道:“你可曉得,那筆錢用哪裏了?”
“被他們貪了!”耿管事依舊閉着眼,狠狠道!
李君甫竭力忍着隱隱疼起來的牙齒,澹澹道:“世人都曉得錢塘江潮年年都來,卻不曉得,錢塘江堤也是要年年修,可哪裏有錢修,只能每年修一點,有多少錢,修多少,沒錢啊!”
耿管事忽的睜開眼,目光發滯,緊緊拽着手裏的茶盞,望着李君甫!
李君甫指了指他手裏的茶盞道:“喫口熱水!某慢慢說與你曉得!”
耿管事懵懂的望着李君甫,愣愣聽話吃了口熱水…
李君甫輕聲道:“縣衙沒你想的那麼貪,縣裏缺錢!大概沒幾個人曉得,餘杭城、錢塘縣看似富裕、有錢,有錢賦稅也重啊!朝廷的賦稅你敢動麼?等到拿到該縣衙得的,卻是望穿秋水,就像你這筆錢一樣啊!知縣爲難,只能跟您一樣,拆了東牆補西牆!錢塘江堤這幾年,都是四處挪着,慢慢修的。您在錢塘這幾年了,您也曉得,就得進了秋冬旱季修,哪裏能等錢來再修。今年挪到了您這裏,因爲院子裏…不缺過冬的了…”
耿管事頓時像掏空了一樣,失神的望着李君甫,喃喃都:“沒人與某說…”
李君甫苦笑道:“也沒人與某說,這事哪能滿大街說!不過某不像你,成日介就守着你那一畝三分地,某得各處溜達,多少認識的人比你多些,探查情形自然比你順暢,各處的消息也都有,這些消息收攏了,就明白了!”
李君甫看着,耿管事額頭的青筋一陣跳,眼神竟有些離亂,又擔心這位想不開,急忙道:“您可不能想窄了!院子裏還要您鎮着,這邊秋收還沒完呢,那邊又要修江堤,院子裏又走了水,縣衙已經忙的腳底冒煙,嗓子冒煙了,都愁的不行!你可不能再出岔子,就算您報答知縣,也要替知縣將院子裏守好了!”
耿管事聽了,轉頭看着李君甫,那眼神竟像是小孩子一樣無助!
看的李君甫一陣陣難受,這位的心量還是窄了,不然不會做出這種,擰着性子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