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囡明白老兩口這是沒底,心裏不踏實。
每每問起,阿囡就耐着性子回話,想方設法的打消二老的顧慮,讓他們喫顆定心丸!
阿婆陪着阿囡說了幾車話,阿囡看着阿婆打了哈欠,心裏明白,再不忍心,也到時候了…
催了姨母回屋歇息,安撫道:“明日我們車上慢慢說,如今先睡覺!”
阿婆這纔回屋歇着!
夜深人靜,阿囡悄悄起來,將屋子規整了,一溜煙飛到了屋頂。
月光下,石頭正在看着自己的陣法…
阿囡一進客棧就發現了陣法,整個客棧都在陣法裏!
看着下面的院子,阿囡不禁問道:“原來,記憶真的…是可以修改的…”
石頭捏訣,打手印,啓動陣法,看也不看阿囡,差不多了才輕聲道:“是可以的…只是有些麻煩,越多越複雜的越麻煩,這一回的還好,只是你一人的給抹去…”
石頭忽的停了下來,轉頭看着阿囡道:“可有要對他們說什麼的?以後…就不好打擾了…”
阿囡擡頭看了看,天羅地網般金光閃動的陣法,籠罩着整個客棧,鏈接着遠方的那位阿姊家,搖了搖頭,黯然道:“不用了!要說的他們都明白,不明白的,也不用說了…我明白就好…”
石頭再不說什麼了,一指頭指向陣法頂端的結界處…
一掄精光閃過,客棧恢復了夜深人靜的模樣…
第二日,那管事的發現,老兩口起的有些晚。
尋思畢竟上了年紀,路上終究還是疲憊不已。也沒催促,等着老兩口起來,幫着打水洗漱,笑着道,自己也起的晚了!
老裁縫笑着告了罪,又道了謝!
阿婆一壁洗漱,一壁問道:“我怎麼覺着…這心裏空落落的,有些難受…像是忘了什麼,可仔細想了,也沒忘了什麼呀!”
老裁縫笑道:“可是昨晚沒睡好?畢竟不是自己家裏!”
阿婆悶悶道:“也沒有…”
收拾妥當,老裁縫背起隨身的包袱,出了屋子,莫名側身看了看旁邊的那間屋子,靜悄悄的,不禁道:“某記得那屋子有人的,沒見動靜…”
“阿翁,包袱某來背,車在門口,都好了!”管事的搶着接過包袱!
客棧老闆在門口殷勤道:“慢走!慢走!各位客官,路過再來歇歇腳!”行李一輛車,老兩口坐一輛車,管事的獨自一輛,管事的恍惚覺着,昨日不是這樣,彷彿阿翁一直與自己坐車上,說着話…
小狐狸隱身屋頂,看着三輛馬車駛離客棧,漸漸絕塵而去…
他們都忘了,有個阿囡,曾經與他們…同路而來…
石頭依舊拎着酒壺,看着慢慢降下雲頭的小狐狸,笑着問道:“安心啦?”
小狐狸點頭道:“那位阿姊確實是個善心人,待姨母姨父很好!處處都想到了,二老在那裏…很安生!應當不會…想着回來了…”
小狐狸卻搖了搖頭,在一旁坐下,揪了一棵草,輕聲道:“我沒事,就是在想着,一直以爲我待他們好,他們也待我好,那就是最好不過的,如今卻發現,並不是這樣的,他們這樣忘了我,纔是待他們好…”
石頭靠着山石思忖道:“他們並不想忘了你,只是你不可能…一直這樣陪着他們…那麼,就讓能一直陪着他們的人,陪着他們好了!把位置騰出來,給更合適的人!每個人都有他應當在的那個位置,不去霸佔別人的位置,而是尋找那個最合適我們的位置,一個無可替代的位置!”
小狐狸笑了,看着石頭,這個素來憊懶的傢伙,竟然能說出這些話,委實想不到,點頭道道:“姨母姨父如今,也能含飴弄孫了,那兩個小傢伙真是混世魔王!哼!”
“還是小石頭好!”石頭接着小狐狸沒說完的話。
小狐狸卻想起姨母說的,沒人疼的孩子纔不會淘氣…是不敢啊…
“小石頭還好吧,我一會兒去看看他…”
“好!如今有伴了,跟着他師兄開始淘氣了!爬樹下地,道觀前後,能鬧騰的都去了!不過那位老道能收拾他們,道觀裏作息比居養院還準時!不再是放野馬了!”石頭感嘆道!
小狐狸也有些惆悵,想起那時候奶奶不再由着自己喫喫喝喝,開始抓着自己修煉,自己恨恨不已很久,還抹着眼淚,苦兮兮的對藍嬸嬸道:“奶奶不喜歡我了!不疼我了!”惹得藍嬸嬸直跟奶奶抱怨!
小石頭定不會這麼問,小石頭乖巧的叫人心疼!
“人生在世,自在隨意的日子真是不多!壽數還那麼短,真是何苦!”石頭彷彿喝酒的興致都沒了。
小狐狸心情也不好,都湊一起了!
“老道士很嚴厲麼?”小狐狸拿起酒壺,又拿出酒盞,自斟自飲。
石頭耷拉着腦袋,靠着山石,懶懶道:“比你我自是要嚴厲的…”
小狐狸吃了一口酒道:“據說嚴師出高徒!”
石頭搖頭道:“那可未必!有時候啊,不是師傅沒有教,而是徒弟沒有學,不是師傅教的好,而是徒弟學得好?”石頭又開始胡亂掰扯!
小狐狸只喝酒,懶得看他,冷哼道:“你這話可是好賴都歸徒弟,與師傅無干了?”
“只是有時候嘛!自然還有師傅不會教的,那就是誤人子弟了!至於最好的,好師傅遇到好徒弟的,太難了,千載難逢!就像一個好男子遇到一個好女子一樣的,千載難逢!你家殷受…”
小狐狸靜靜看着石頭,石頭一笑道:“你既然心甘情願,那就不要多想了,憑白煩惱了自己…餘杭有西湖,錢塘江,那大邑商有河流麼?”
“有!有洹水、滳水…”
“朝歌呢?”
“有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