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以爲意,這本就是應當的,大邑商的子姓王族一直掌握着天下的財富,這纔是他們擁戴他這個天下共主的根基!
可如今他才知道,這個根基,一直在貪得無厭的蠶食天下的財富。
這種蠶食,讓底層的子民越發貧窮,讓大邑商的財富迅速的聚集在他們手裏,而不是聚集在自己的鹿臺金庫、鉅橋糧倉!
商王受越聽越覺得,如此下去,他們纔是真正的天下共主!而自己,不過是他們的傀儡…
太宰很無奈,原本只是查一查鹽販子!
如今好了,查出來與西邊那幾個鹽販子來往最密切的,全是子姓王族!
他們將西邊的鹽高價進,翻一倍出!
太宰記得,在拿下東海鹽之前,宮城裏的鹽價都高的直哼哼。
這些貝幣都進了那些王族的腰包!
如今那些人更有甚之,那晚越過宮牆,衝進梧宮的那些歹人,竟與他們有着千絲萬縷的瓜葛!
太宰越查越心驚膽戰,只好來稟告商王受…
“那幾個周人前幾日就跑了!臣叫人一路追着去,如今還沒消息…商侯、微侯這邊…”
到了這種時候,商王受只能捏着鼻子,叫太宰先停下來…
商王受沉聲道:“讓太師手裏養着的那些人,接着去查…”
除非拿到那幾個周人,讓他們供出來!
沒有確鑿的證據,去針對子姓王族…
太宰急忙道:“好在梧宮那邊損傷不大,他們這麼做,是針對王后、小王子聖,臣也覺得還是不要驚動他們…至少,得有證據…”
商王受臉色很是陰沉,自己的兄長、叔伯、族人,在失去販鹽的鉅額利潤之後,想方設法離間自己與妻兒!
這些人,是王族裏最有威望的幾位!
如今自己卻沒有證據,拿下這些人…
是自己太好說話了麼?
大巫卜一直要自己慢些,不要急着對王族動手,可如今,他們卻想對自己動手了!
想起前幾日,大巫卜道:“即便要收拾那些對王、王后不敬之人,也要謀劃好,不能輕易動手,如今他們手上,已經沒有多少東西,才如此着急…”
那些人,如今最想要的,莫過於錢財…
費仲思忖了良久道:“如今的鹽價在王的手裏,他們才這麼急,不若我們讓他們也一道來販賣東海鹽,控制着價格,也就是了。”
商王受卻嘆道:“要控制鹽價,只能孤讓利,就是說,他們賺的依舊比孤多!”而且,這些人在各種算計着自己!
太宰只能沉默…
商王受卻接着道:“這樣他們才高興,才覺得對了!”
太宰沉默了許久,沉聲道:“王!我們即便要收拾他們,也要不動聲色,先給他們好處…”
太宰退下,商王受很是疲倦,卻不想再呆在桐宮。
起身,出了桐宮,慢慢沿着甬道,隨意的走着…擡眼卻是梧宮,已經點起燈了。
阿囡回來了,梧宮的燈火又熱鬧了起來,邁步進入梧宮,就能感覺那份熱鬧,彷彿阿郊也在…
“阿細可憐極了!它的兄弟們都不跟它玩,它獨自一個在一旁!阿郊一看就說要帶它走!我們玩去!小臣瑞說不行,必須讓阿細和他的兄弟們在一處,這樣出去狩獵,他的兄弟們纔會幫它,它纔有幫手,狩獵的時候沒有幫手,阿細會非常危險的!”
是阿聖的聲音!
“那些狗狗不是好兄弟!”是阿郊的聲音!很不高興!
阿細跟着阿聖去了殷都一年多,再回來,在馴獸小臣那裏,好容易混熟的兄弟們,又不理它了。
可阿聖卻想着要去狩獵,商王受答應過些日子帶着他去,要帶着宮裏的獵犬都去。
小臣瑞一聽,就加緊了阿細的訓練,結果阿聖就看到阿細受氣了!
“阿郊拿着肉去餵了阿細,那些狗狗有些饞,都忍着!阿細沒喫完,時間到了,小臣瑞就牽走了阿細,那些肉就放在阿細的狗窩邊上。今日我卻發現有狗狗過來吃了,有一隻吃了就會去謝謝阿細!跟阿細玩!有一隻依舊不理阿細,吃了阿細的!還不理阿細!我們真想揍它!”阿聖憤憤不已!
“可我們打不過狗狗啊!”是阿郊!這個笨阿郊,怎麼能說,他們兩個小王子打不過狗狗呢!
“不是!阿郊,不能這麼說,我們怎麼能跟狗狗一般見識呢!”
“那要怎麼見識呢?”
一屋子都笑翻了,阿囡笑得最暢快!
“你做的很對啊!不給那隻沒見識的狗狗喫啊!”阿聖誇獎了阿郊。
阿郊彷彿很高興,開心道:“是啊!是啊!跟我們阿細玩,纔有肉肉喫!不跟阿細玩的,都沒有肉肉喫!不給它們喫!”
“對啊!對啊!小臣瑞也說,這樣過些日子,阿細再能幹些,讓那些狗狗看看我們阿細也是隻好獵犬,還經常有肉肉喫,它的那些兄弟們就會圍着阿細,跟它玩了!”
以能力震懾,再以利益誘惑,分而破之!
商王受忽然明白了,唉!自己還不如傻傻的阿郊!
商王受笑着進了梧宮大室,衆人急忙行禮,阿郊也跟着阿兄行禮,卻很是馬馬虎虎,商王受一叫免禮!
阿郊就跑了過去大聲嚷嚷道:“阿父!阿父!我也要狩獵,帶着阿細狩獵!我也要去!”
商王受抱起阿郊,哄着道:“阿郊也要去啊!可是我們都是騎馬去的!阿郊會騎馬麼?”
阿郊愣住了,扭頭看着阿兄,問道:“阿兄也騎馬麼?”
阿聖不知如何回答了,若是直說騎馬,是不是就把阿郊一人丟下了!
商王受卻點頭道:“你阿兄從殷都到朝歌,都是自己騎馬來的呢!”
阿郊頓時星星眼直冒!阿兄好厲害啊!
“阿兄帶着我騎馬!”阿郊歡呼道!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阿聖咬了咬牙道:“好!阿兄帶你騎着馬,慢慢走!”
“慢慢走?狩獵是慢慢走麼?阿兄不是說要去追着射殺獵物麼?”阿郊糊塗了!阿聖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