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嗣抱着費仲痛哭道:“王就是擔心微侯狡猾,才叫我來,哪知,我還是沒能…太宰!我…我該死啊!”
費仲吐出一口血,嘶啞道:“可惜!沒殺了那個豎子!”
宰嗣急忙道:“您殺了散宜生!殺了散宜生!”
琵琶蹲下,用靈力封住了傷口,可是琵琶知道,這只是暫時的,費仲大約是…
費仲喃喃道:“我要見王…”
琵琶抱起費仲,轉身飄了出去…
宰嗣急忙抹了抹一臉的又是血,又是淚,翻身上了馬,跟着琵琶一路疾馳,狂呼:“王!太宰要見您!王!太宰要見您!”
商王受咬着牙大叫巫醫,疾馳過來,下了馬,抱着琵琶懷裏的費仲,臉色蒼白道:“沒事!帝俊會護佑我們的!帝俊會護佑你的!巫醫在這裏,沒事的!”
巫醫跟着過來一看傷勢,血被厲害的巫術止住了,可傷的地方…巫醫黯然的一言不發,低頭給太宰包紮!
費仲看着商王受,苦澀的笑了笑,嘴脣乾裂道:“我怎得覺着…如今…帝俊更像是在護着周人…護着豎子啓…那些混賬…”
“胡說!你看!戰場上,可是大邑商被這強大的力量護持着!”商王受很是自信接着道:“孤相信,太宰也會沒事的!”
費仲卻知道,自己已經渾身無力,疼痛都要知覺不到了,眼前的景物也在漸漸渙散,拼盡全力,商王也只能附耳,才聽到費仲喃喃道:“王…我也讓您失望了吧…我也辜負您了吧…可我也不想啊…”
琵琶感覺的出,費仲是竭盡全力,想在商王受心裏栽下一顆刺,一顆殺了微侯啓的刺…
琵琶卻莫名傷心,費仲這番心思,可用得上…
宰嗣嘶聲狂呼:“太宰!”
琵琶含淚,大聲吟唱起來:“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大邑商人都記得這首歌,每日晨起,巫女都會在城樓上吟唱。
商王受身後的五千人,跟着飄蕩在空中的吟唱聲,大聲的跟着和了起來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湯,正域彼四方。
方命厥後,奄有九有。商之先後,受命不殆,在武丁孫子。武丁孫子,武王靡不勝。
龍旂十乘,大糦是承。邦畿千里,維民所止,肇域彼四海。
四海來假,來假祁祁。景員維河,殷受命咸宜,百祿是何。”
山谷裏、朝歌城裏,一陣陣的強悍的力量,洶涌而至
這力量彷彿感受到了商人的悲傷、憤怒!
撕裂着,衝向周人!
商人頓時士氣大振!
周王發着急的拽着師尚父,問道:“那位高人給你的寶貝呢?”
師尚父也正在翻找着,就聽身旁一個聲音道:“不用!我來!”
就聽見一陣低沉的壎的吹奏聲,漸漸傳出…
如撥雲見日般,拂去了嘶吼的狂躁,替周人擋住了些許威壓…
銀狐冷聲道:“你是篤定了,周人會贏?你前面用的各種卑鄙手段,又如何算?”
耳看着歌聲上漲的氣勢漸漸平穩,周人漸漸反擊,便歇了壎,澹澹道:“人心這玩意,你們瞭解的太少了…就憑着意氣,想幫忙…你們幫不幫,商王受都贏不了的!你們不妨看看,差不多,往回撤吧!”
惡來那一萬人,終究第一次上戰場,時間一久,與周方那些長期戍邊的戍人沒法比,即便有“願所願”的幫忙,也漸漸難支…
商王受當即命身後的五千人整裝衝了上去!
琵琶收攏了林子裏費仲留下的騎兵,費仲當時帶了一千,琵琶留下兩千給宰嗣,護着商王受。
琵琶自己帶着兩千人,依舊藏在林子裏,待周人最後第三撥戰車衝出來的時候,斜插着,從林子裏衝了下去!
這兩下里的支援,終於抵擋住了周人的攻勢。
“願所願”似乎傷痛於商人的傷亡,開始飛旋着阻擋周人,氣勢卻依舊在減弱。
耳看着臉色蒼白的銀狐,嘆道:“願所願是個祥和的陣法,見不得殺戮!除非是周人一方在殺戮商人,願所願纔會出手毀了周人,商人的反擊越猛烈,願所願的能耐就越會消減!它不會幫着人殺戮!撤回去吧!我讓周人也歇歇!”
銀狐看着周人的傷亡也不少,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很不喜歡這種戰場,以往總是在在一旁看着,只當一場戲…
如今身系其中,才知自己和小狐狸當真於生死、於人心,歷練的太少了…
那個耳,纔是真正的精怪!
大家寄予衆望的“願所願”只擅長防禦,不擅長進攻!
銀狐急忙拉着焦慮的琵琶道:“我引着騎兵,護着惡來和這些戍人!你叫商王受退回去!退回去我們再商議,耳會叫住周人!”
琵琶凜冽道:“爲何‘願所願’變弱了?”
銀狐苦澀道:“它見不得殺戮!包括周人的死!”
琵琶氣得渾身發抖,怒吼道:“那它如何護着大邑商?拿什麼護着大邑商?你是在說笑麼?我們賭上那麼多,就相信了個見不得周人死的陣法?!”
琵琶怒急了,拎着銀狐的衣襟道:“它往日的強悍去哪兒了?你說!”
“還記得被圍剿的那兩千多人麼?那時候的強悍,是商人無還擊之力纔有的!一旦商人成了殺人的,‘願所願’就在消退!”
“你個蠢貨!!!”琵琶怒了!瞪着銀狐道:“我不要你的鬼陣法!若是這些商人拼死一搏呢?我就不信了!”
銀狐搖頭道:“除非能將這些周人都滅了!你知道的,朝歌城裏只剩五千人了,剩下的就是婦孺和通敵的王族!這些周人是無所顧忌的,而我們有!能拼死一搏的是周人,他們沒有退路!”
琵琶狠狠吼道:“我們有退路麼?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