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用管他們，倒是我們自己。”
關鈺說着說着，突然停住了話題。
田蓉卻好奇的看着他，逼仄的車廂裏，突然顯得有些寂寞。
她輕聲問：“我們怎麼了？”
關鈺突然間沉默，然後默默地開着車，回家。
田蓉發現他近來經常沉默，經常話說到一半突然就不說了，還經常……
到家後他便上了樓，丟下一句：“我先去洗澡。”
田蓉站在樓梯口看着上了樓的男人，腦子裏有些轉不過彎來。
直到關媽媽從房間出來，看到她：“這麼晚纔回來啊？廚房裏給你熱着湯，要喝點麼？”
“媽，您還沒睡呢？”
田蓉有些感動的問她。
“睡了一會兒，聽到動靜又醒了，年紀大了覺淺，要不要我去幫你盛湯？”
“哦！我自己去，您早點休息吧。”
田蓉有些不忍心讓長輩照顧她，趕緊的回覆。
等關媽媽去休息了，她差點忘記廚房裏有湯，一隻腳踩在臺階上了，突然又想起來，等她上樓的時候，手裏已經端着兩份湯。
關鈺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她剛好喝完自己的，便指了指牀頭櫃上另一隻碗：“你的。”
關鈺看了眼那隻碗，沒說什麼，擦着頭髮走了過去，看到碗裏的湯，將毛巾搭在肩膀上便端了起來。
田蓉擡手將他肩膀上的溼毛巾拿走。
關鈺喝着湯，突然擡眼看她。
那一眼彷彿再問她在幹麼。
平時她很少關心他。
“我去洗澡了！”
田蓉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被看了一眼就心虛，轉頭就走。
關鈺喝着湯，然後默默地又垂了眸。
她竟然還幫他端了一碗上來？
怎麼突然良心發現？
她不是恨他入骨？不是一直不打算輕易原諒他嗎？
幹嘛突然對他好？
他心裏煩亂的厲害，喝完湯便倒在了牀上癱着，不理頭髮上還溼漉漉的，一雙黑眸望着屋頂發呆。
這兩天他是覺得人生有些灰暗的。
他在工作上向來提不起什麼心勁，在感情上……
有時候就是心如死灰。
他都不確定他們還會不會回到曾經。
太多夫妻因爲某一方的感情問題，勉強度過了一些年，最後的下場卻還是離婚。
他跟田蓉呢？
會不會也只是暫時的將就？
然後有一天，他們終於再也受不了彼此的冷漠跟荒唐，然後跟對方提出離婚。
他的眼眶漸漸地泛紅，刺刺的痛着。
田蓉洗完澡出來的時候他聽到動靜，便用手臂壓住了眼眶子，那裏熱的要死，手臂一壓上去倒是緩解了不少，但是又有些溼漉漉的東西冒了出來，溼了他的手臂。
田蓉走上前去：“你今晚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
他的聲音暗啞，說着便轉了身，背對着她。
田蓉……
她就是覺得他不對勁，但是具體哪裏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
第二天她去了雜誌社，但是滿腦子裏也是他這兩天的反應，戚閆一去她便跟着戚閆身後：“關鈺最近不太正常。
戚閆好奇的看她：“哪裏不太正常？”
“他好像有心事，你也看到了，昨晚他就不怎麼高興，你生日他才勉強說笑了幾句，回到家也是，理都不理我，甚至……”
戚閆好奇的看着她。
田蓉卻突然老臉一紅，扭頭才嘟囔了聲：“甚至背對着我，以前他從不會這樣。”
戚閆眼眸裏閃過一絲疑慮，不過很快便又撥開。
“那會不會跟你剪了頭髮有關係？”
戚閆想起昨晚來，關鈺見到田蓉剪了頭髮的時候，顯然是失落的。
那感覺……
她想起當年她跟她老公感情不確定的時候，那種受傷的眼神，像是被人砍了半顆心。
田蓉聽着她的話也想起昨晚來，他是問她了一句，但是她解釋了啊。
她剪頭髮真的是爲了舒服，真的是犯懶，真的不是爲了讓他不舒服的。
而且，他要是不喜歡，幹嘛不直接說出來？
他直接說出來，以後她便會，便會爲他考慮的啊。
“可是剪都剪了！”
田蓉低着頭，越發的心裏亂糟糟的。
前兩天他雖然也不開心，的確沒有昨晚那麼嚴重。
難道真的他很介意她剪頭髮？
這些年自己經常責怪他一些事情，現在想想，他好像很少責怪她什麼。
這段婚姻裏，要說隱忍，其實真的不一定是自己隱忍的多。
“我建議你可以直接問問他爲什麼不開心，問問他是不是因爲頭髮的問題。”
“可是……”
田蓉不願意問，她心裏有些放不開。
“可是你心疼他。”
戚閆看着她，戚閆看的是很明白的，田蓉就是心疼他。
田蓉不痛快關鈺的過往，但是她還是捨不得關鈺傷心。
從前也是這樣，田蓉從來都是心疼關鈺的，只是她已經不想再做那個總是心疼他的人。
可是……
很多事情，她們都是違背不了自己的初心的。
與其猶猶豫豫那麼久才做出正確的決定，真的不如快刀斬亂麻。
有時候一句話便能解決很多煩惱。
田蓉轉眼看着她，還是略帶擔憂：“我們一起好不好？”
戚閆笑了笑：“我可以幫你問，但是之後就要你自己做了。”
田蓉用力點頭。
她不想做那個拋出問題的人，萬一他說不是，那她豈不是很沒臉？
但是如果是戚閆幫她問的，到時候她也可以把問題丟給戚閆，自己不至於太沒臉。
於是戚閆幫她發了一條微信給關鈺：“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剪頭髮？”
關鈺那邊良久沒有回覆，田蓉便又開始在樓上走來走去：“他到底什麼意思？他是不是覺得我問了，就是低人一等？所以故意晾着我？”
平時發個微信給他，他分分鐘就回她了。
“或者在開會。”
戚閆看了眼腕錶。
田蓉……
田蓉覺得自己現在越來越患得患失，突然間沉默了，但是心裏卻特別的煎熬。
關鈺的確是看到了微信，但是他也的確是不知道怎麼回答。
說是嗎？
說是的話，她會怎麼想？
以爲他連她的頭髮絲都要管制，不給她一點自由？讓她說你根本沒有資格管我？
可是說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