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到咖啡館,方雲就看到一個男人背對着他坐在一張木椅上,從動作來看,似乎是正在喝咖啡。
方雲有些摸不準這個背對着他的男人是來咖啡館裏喝咖啡的客人,還是女人口中說的她家男人。
不過,這個問題並沒有讓方雲糾結太久,店裏的男人似乎是聽到了咖啡館的門被人推開的動靜,他坐在木椅上回過頭朝門口這邊看了一眼。
方雲這個時候正好在觀察這個背對着他的男人,所以,很自然的,兩人的目光在咖啡館的空中交匯。
方雲在看到男人長相的一瞬間,就已經確定下來,女人口中的她家男人,應該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而且,他跟這個男人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早在之前,他就在藥店裏面跟對方見過面,而且,之前他儲備下來的那些冥米也是因爲這個男人將手術刀裏的那道魂影給重傷之後,才消耗殆盡的。
他對這個男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好的印象。
所以,在看清男人的面容之後,方雲便沉默了下來,他站在咖啡館的門口沒有走向那個木桌,但也沒有直接轉身離開。
一是他想知道男人叫自己來這家咖啡館的目的是什麼,二是他也不認爲自己能夠就這樣直接從咖啡館裏離開。
他心裏很清楚,以對方無意之中表現出來的實力,自己在對方的眼中,無非就是一隻稍微大一點的螞蚱。
但是……
雖然自己的實力比不上對方,但他自己的確是看對方不爽,而且,他自己也懶得掩飾自己的這份態度。
他相信,對方絕對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方雲的態度給出來了。
你叫我來,我來了,但你有什麼事,就直接說!
在方雲的想法裏面,最差的結果無非就是一死,既然是死,那自己爲什麼要卑躬屈膝的去死?
方雲以前看電視劇的時候,特別是那種抗戰的電視劇,那些電視劇裏面的一些向敵人投降的人,一開始是卑躬屈膝、各種討好,等到將所以知道情報都給說出來之後,最後還是逃不過一死。
他看到很多電視劇裏面都這麼演之後,就一直覺得很毒。
既然都是個死,前者卑躬屈膝,出賣自己的戰友,死了之後還有被後人指着脊樑骨罵,而後者鐵骨錚錚、誓死不屈,死了之後還能得一個好名聲。
那麼那些卑躬屈膝的人到底是圖個啥呢?
都到那種地步了,絕對是個死……
有些扯遠了,但不得不說的是,在什麼事情都還不清楚的情況下,方雲就已經將最差的結果給過了一遍。
但在他前面坐在木椅上的那個男人對於自己的態度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也沒有表露出什麼不滿的情緒,反倒是對於自己這種態度,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男人側過半個身子,然後伸出右手指了指木桌上他對面的一個座位,然後很平靜地說了聲坐。
方雲突然覺得,男人的這一聲坐是那麼的理所應當,好像對方說了之後,自己就應該坐到他對面的座位上,好像自己不這麼做的話,就是與這個空間裏所有事物爲敵。
這是什麼情況?自己爲什麼會很自然的產生這樣的想法?
難道是對方在自己沒有絲毫察覺的情況下,給自己植入了剛剛那樣的想法?
是的,方雲以爲是那個男人給他植入了那樣的想法,因爲他之前得知女人能夠洞悉他心中想法,所以,很自然的,他下意識的認爲,男人也擁有類似的能力,比如給一個人植入某種想法。
不過,雖然腦子裏想了這麼多,但方雲還是很老實的按照男人所說,坐到了男人對面的座位上。
因爲,他也看出來了,對方並沒有要殺他的想法,既然沒有想要殺他的想法,那麼,他也就稍微順着對方的意思。
畢竟,在對方的地盤上,還是要給對方一些面子的。
當方雲在男人對面的座位做好之後,女人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裏走了出來,她手上拿着一個黑色的托盤,托盤上放着兩杯咖啡。
女人拿着托盤走到木桌前,然後將托盤放下,將托盤上面的咖啡分別放到男人和方雲的身前。
方雲下意識的說了一句謝謝。
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家咖啡館的老闆是這個女人。
但爲什麼自己之前沒有見過這個女人呢?
按照常理來看,這家咖啡館跟方雲的藥店是開在同一條街道上,哪怕一家是在街頭,一家是在街尾,但既然是在同一條街道上,方雲就沒理由從來沒見過對方。
還有,方雲突然意識到,若非是這次女人親自帶他來到這家咖啡館,他還不一定能夠找到這家咖啡館。
不過,轉瞬後,方雲就又想起了,之前他跟女人從藥店來來咖啡館的路上,那些行人似乎完全看不到他們兩人一樣。
這大概是那個女人口中所說的‘隔斷’吧。
方雲心裏這樣想着,但他沒有去碰自己身前木桌上放着的,還在冒着熱氣的咖啡。
對於這家咖啡館裏面的咖啡,方雲從內心上來說,還是有些發怵的。
似乎是又感知到了方雲腦子裏的想法,女人忍不住笑了起來。
“放心吧,你面前的這杯咖啡,就只是一杯普通的咖啡,我用速溶雀巢咖啡給你衝的。”
女人的言外之意中的之一就是,這杯咖啡裏面沒毒,你可以放心的喝,之二是如果你連一杯速溶咖啡都不敢喝,那你就別喝了吧,之三是,幸好老孃聰明,早就猜到了你不敢喝店裏的咖啡,只給你衝了一杯雀巢速溶咖啡,不然就虧大了。
方雲:“……”
聽到這個,方雲整個人都有着不好了,他其實很想說一句,咱們其實可以不用這麼實誠的,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
不過,最後他還是沒有去碰他身前桌子上的那杯咖啡。
男人也是輕輕笑了笑,完全沒有方雲之前在藥店裏面見到過的那副神經質的模樣。
彷彿,那日在藥店裏面,方雲見到的樣子,只是眼前這個男人僞裝出來的,而現在,坐在咖啡店裏的男人,纔是男人的本色。
“我們見過面。”
男人很平靜的對方雲說了一句,方雲也是很平靜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