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睜眼醒來,立馬大口喘息着,險些眼前一黑直接暈倒過去。
田小蠻見老乞丐甦醒之後,蒼白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激動之色,連忙看向躺在陣法之中的唐沐陽。
可見唐沐陽還沒有醒來的趨勢,他不禁疑惑的看向老乞丐。
蠻陽和蠻星也是連忙來到了老乞丐身前,老乞丐剛想說些什麼,但看到田小蠻之後,他又沉默了下去。
“對不起……”
三個字剛剛出口,老乞丐面前的油燈便直接熄滅了。
看到這一幕,田小蠻一陣氣血上涌,噴出一口鮮血,頹然坐在地上。
結果如何,已經十分明顯了。
老乞丐遺憾的看向陣法中的唐沐陽,其呼吸平穩,好似一個熟睡的人一般,但以老乞丐的經驗,他知道,唐沐陽醒不過來了。
直到現在他依然無法理解,爲何會出現兩個輪迴身。
尤其是果果還是魂體的狀態,這是不合常理的。
可如今唐沐陽和果果都沉睡了下去,也沒人能夠解答他的疑惑了。
“撤去陣法吧。”老乞丐長嘆一聲,閉眼說道。
蠻陽和蠻星對視了一眼,站起身,走向陣法。
田小蠻卻是連忙攔在了二人面前,激動的說道:“不準撤,小唐哥哥他一定會醒的!不準撤……”
說着說着,田小蠻有些崩潰的哭了起來。
阿公死後,她便只能依靠唐沐陽了,如今唐沐陽沉入夢境無法醒來,對她來說真的是一個無與倫比的打擊。
蠻陽和蠻星見田小蠻有些癲狂的樣子,頓時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不禁轉頭看向了老乞丐。
老乞丐沉默了片刻,虛弱的站起身,淡淡開口道:“罷了,那就這樣吧。”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讓人無法猜透他在想什麼。
田小蠻頓時感激的看向老乞丐,然後靜靜的守在陣法前,她相信,唐沐陽一定能醒過來的。
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不能再失去唐沐陽了。
而與此同時,夢境之中。
紅衣果果瘋狂的與魔神廝殺着,哪怕不敵,哪怕被打得渾身裂紋密佈,也要吞噬對方。
果果身後一個輪迴盤的虛影緩緩旋轉,不斷吞噬着一些,將一切送入輪迴。
而隨着吞噬,她的力量也在不降反升,越戰越勇。
天上輪迴盤中的唐沐陽,看着這一幕則是心疼不已。
果果一直都知道這是夢境,可她並非是無法醒來,而是不願醒來。
現實之中,她曾經似乎沒能拯救自己的哥哥,所以想在夢境裏拯救,哪怕一次。
可是……
“果果的夢境,究竟是她的身世,還是我的前世?”唐沐陽心中疑惑。
但看着果果瘋狂的身影,他又覺得,或許答案沒那麼重要。
他們本就是兄妹,這就足夠了。
“果果,停下吧,快醒來,現實中,我還在等着你。”唐沐陽喊道。
但遠處的果果卻是沒有理會,依舊每次被擊飛之後,又再次衝上去。
身化輪迴的果果,成爲祇的果果,與那尊魔神是同等層次的存在。
因爲這樣需要直接打破輪迴的力量,而那尊魔神所代表的大道法則,顯然並非剋制輪迴。
所以,果果會越戰越勇,甚至到最後可以抹殺對方也說不一定。
但唐沐陽卻不忍再看下去。
“果果,別再執着於過去了,現實中,我還在的不是嗎?快醒來吧……”唐沐陽不停的勸誡着,可果果根本不停。
相反,那尊魔神卻是遲疑了起來。
“夢境?這是夢境?”
唐沐陽臉色微變,難不成,夢境之中的神魔,還能明白自己所處的現實其實是虛幻不成?
可隨後那尊魔神就給了他答案。
“不可能,如果這是夢境的話,豈不是說吾並不存在?”
“絕不可能!”
“吾是不滅的,是真實的,除非,這是有關你或者他過去的夢境,所以吾現在,是存在於過去?”
那尊魔神說着,看向了輪迴盤中的唐沐陽。
唐沐陽頓時心中一凜,對方這是什麼意思?
“過去?過去……所以說,過去的吾到底是戰敗了還是贏了?是一切早有定數還是可以改變?吾不信,吾不信!”
沒能勸導果果,唐沐陽的話,反而將那尊魔神整得有些魔怔了。
下一刻,魔神竟是撕裂空間,使得空間大面積破碎,然後無數黑色的水從空間破碎的虛無之中傾斜而出。
這一幕,讓唐沐陽頓時有種熟悉的感覺。
對方這是要,讓冥界降臨?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那就毀滅一切,讓一切都消失,再重來!”魔神瘋狂的說着,這一刻魔神龐大的身軀,配合身後忘川河水從虛無傾瀉而下的場景,構成了一副末世的畫卷。
唐沐陽瞳孔一縮,眼前的場景,與天荒生死界時的場面,何其相似?
這一刻,他似乎明悟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抓住。
輪迴,時間,現實,夢境,到底什麼是真,什麼又是假?
唐沐陽眼中閃過一瞬間的茫然,可是看到果果奮不顧身繼續衝向魔神的身影,他又回過神來。
“果果,別再繼續了,醒來吧,我會在未來等你……”
唐沐陽微笑着對遠處的果果衝向魔神的身影說道,話落,他轉身,走向輪迴盤深處。
他知道,老乞丐出去之後,自己已經沒有呆在夢境裏的時間了,自己已經被完全困在了夢境中。
可身處輪迴盤內,是否能超越夢境?
虛幻就真的是虛幻嗎?
唐沐陽想試一試,同時,他也想讓果果放棄夢境,回到現實。
所以他選擇了輪迴。
果果在這一刻,也突然停了下來,猛然回頭,看向輪迴盤。
結果那輪迴盤中,只留下了一串糖葫蘆,卻再沒有那個面黃肌瘦的少年……
現實之中,陣法前,田小蠻已經守了半年了。
這半年來,她幾乎什麼都沒做,就守着唐沐陽身前。
唐沐陽依舊呼吸平穩,還在沉睡,似乎隨時都會醒來,這也是田小蠻能一直守着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