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太子妃一臉篤定的表情,實在不像在說假話,這使得她瞬間慌了神。
只是她仍舊不願接受這個事實,心底有個聲音不斷告訴她不能中了太子妃的圈套。
“你若不信,去問問五皇子便知,他最清楚不過了,但說不定他還準備繼續瞞着你呢!”
太子妃出言挑撥,隨後一臉得意地撞開她的肩膀,大步走開。
蘇錦暄愣在原地,整個人處於失神狀態,心中像遭雷轟一般,被擊打得說不出話來。
她不死心,總覺得太子妃在騙她。
她再也待不住,不顧一切擅自離開鄭國公府,直奔靖寧王府而去。
她迫切想去問清楚,賀承越一定知道些什麼。
只要他親口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
只要確認自己被騙了,什麼都好說。
她神情恍惚,拼命往靖寧王府跑去,待到了王府門口,發瘋一般想要直闖進門。
守門侍衛見勢不妙,立馬將她攔住。
“蘇姑娘,殿下不在府中,您有何事?”
“讓開!讓我進去!”蘇錦暄急紅了眼,情緒失控,不顧一切朝着侍衛怒吼。
“蘇姑娘,有事等殿下回來再說好嗎?”侍衛仍舊保持警惕,不願放她進門。
“你讓不讓開?”蘇錦暄絲毫聽不進去,再一次怒吼。
“屬下只是按殿下的命令辦事,沒有殿下的命令,您不能進去。”
蘇錦暄爭不過侍衛,失控般拔出侍衛手上的劍,放到自己的脖頸上威脅道:“再不讓我進去,我就死在你們面前!”
“蘇姑娘,冷靜點!”侍衛怕了,着急勸道。
這時,府內響起一聲低沉的男音:“讓她進來吧,有事我擔着。”
侍衛和蘇錦暄聞聲,同時轉頭一看,發現不知何時,易楷竟出現在他們面前。
蘇錦暄看到易楷那瞬間,震驚不已,心死了一般,雙手瞬間垂下來,手中的劍哐噹一聲掉到地上,那聲音顯得十分悲涼。
她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易楷走近,心情頓時崩潰到極點。
原來,前幾日她沒有看錯,那個人真的是易楷。
如此說來,太子妃的話是真的。
否則易楷怎麼會無故出現在此?
蘇錦暄走到易楷面前停下,眼眶聚滿了淚水,她擡頭不停地望着他,悲痛哽在心頭。
她顫抖着聲音問道:“易楷,你老實告訴我,子遇哥哥他……他怎麼了?”
只見易楷一臉悲痛,眼眶逐漸泛紅。
隨後他撲通一聲直接跪到蘇錦暄面前,哽咽着聲音交代道:“易楷無能,沒能保護好世子,當日世子爲了救易楷而遇刺,最後葬身懸崖。”
聽到最後幾個字,蘇錦暄心頭一震,瞬間崩潰,建立的信念一下子崩塌,殘存的希望也煙消雲散。
她的淚水一涌而出,腿下一軟,整個人重心不穩,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
不一會,她感到兩眼一黑,身子往後倒下,不省人事。
......
蘇錦暄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賀子遇滿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臉上帶着安詳的笑容,語氣平和地對她說:“暄兒,以後的日子裏,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別再想起我了。”
“不!子遇哥哥,你不要離開我!”蘇錦暄淚流滿面,不停搖頭,伸出手想要將他拉住,卻發現他如同一團空氣,如何拼命都抓不住。
“暄兒,一定要答應我,好好活下去......”賀子遇不放心地重複一句,下一刻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任憑蘇錦暄如何挽留都無濟於事。
很快,他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猶如灰飛煙滅一般,在她眼前消散。
“不!”她崩潰大叫幾聲,再也尋不到賀子遇的身影,那股恐懼令她承受不住。
她焦急地四處尋找,卻無論如何也尋不到她想要抓住的身影,最後她絕望地大叫起來:“不要!”
身體一震,蘇錦暄忽然睜眼,發現自己正躺在牀上。
原來,剛剛是一場夢。
牀邊守着的人見她醒來,立馬湊近,溫聲關切道:“醒了?身子可還有不適?”
蘇錦暄聞聲,轉動眼珠子,看見坐在牀邊的賀承越。
她怔了怔,心情複雜地坐起身來,目光呆滯地盯着他。
“怎麼?還有哪裏不舒服嗎?”見她神色不大對勁,他擔憂地問了一句,又伸出手探一下她額間的溫度,確認沒有發燒才放心下來。
只見他神色瞬間暗淡了下去,低下頭沉默了。
“回答我!他死了,對嗎?”蘇錦暄用審視的目光瞪着他,着急追問道,非要聽他親口說出答案。
“暄兒,你冷靜點,聽本王說,事情還沒有定論,不一定如他們所說那般。”賀承越試圖勸慰,可惜此刻的她無論如何也聽不進去。
她的目光逐漸變冷,沉聲質問道:“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對嗎?”
他別過頭躲避她的目光,輕嘆一聲,點頭默認。
這下她崩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激動大叫:“爲何要騙我?你明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他回來啊!我三番兩次問你,你都不說實話!竟然把我當傻子一樣,將我矇在鼓裏!”
“不想告訴你,就是不想看到你現在這副模樣。”賀承越聲音低啞地迴應,滿心的無奈。
“可你打算瞞我一輩子嗎?讓我永遠苦苦等候嗎?”她此刻的情緒失控到極點,將心中所有的悲憤都遷怒到他身上。
她即便知道他是無辜的,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對他埋怨的心情,她只是在找一個發泄的出口,而他剛好在此。
“告訴你又如何?人死不能復生,難道要眼睜睜看着你陷入無盡的痛苦之中嗎?”這下他的情緒同樣變得激動,忍不住大聲反駁。
蘇錦暄越想越難過,痛哭了起來,哽咽着哭訴道:“你知道我現在覺得自己有多可笑嗎?一心盼着他回來,而他早就回不來了!”
淚水劃過她白皙的臉龐,悲痛襲遍她全身,令她久久無法釋懷。
看着她這副悲傷模樣,他的心情十分複雜。
片刻,他從衣中掏出一塊玉佩,鄭重地遞給她,聲音低啞道:“這塊玉佩,是他遇害之前交給易楷的,說是要給你的信物。”
她顫抖着手,接過那塊玉佩,仔細端詳才發現,晶瑩的玉佩上邊雕刻的圖案正是她曾經畫給賀子遇的花樣,沒想到他竟然把這花樣刻到這玉佩之上。
這裏邊承載着他們美好的回憶,可是如今只能閔懷了。
她看着這塊玉佩,哭得更傷心了。
失去摯愛的痛苦令她一時之間難以緩和,她實在不敢想象以後沒有賀子遇的日子裏,她該如何支撐下去。
“你好好歇息,本王晚些時候再來看你,這幾日你好好留在王府,別回相府讓人看見你這副模樣。”賀承越吩咐完,便起身出了琅雲苑,留下獨自崩潰痛哭的蘇錦暄。
他知道,眼下任他如何勸,她都聽不進去,乾脆讓她自己慢慢想通。
賀承越剛出院門,便看見恕麗匆匆趕到,他對着她吩咐道:“看好你家小姐,千萬別讓她做傻事。”
“小姐她怎麼了?到底發生何事?”恕麗一臉不解而緊張地問道。
今日鄭國公府的宴席,蘇錦暄沒有帶上她同去,後來夫人回來也沒帶蘇錦暄一用回來,並且一心焦急想要尋人。
好在不久之後,五皇子的人來相府傳話,說蘇錦暄來了靖寧王府,這幾日暫且住下,這纔沒引起相府衆人恐慌。
蘇相和蘇夫人不放心將蘇錦暄獨自留在王府,便讓恕麗過來伺候。
恕麗趕過來的一路上隱隱覺着不安,小姐一定是遇到麻煩事了,纔會這般反常。
“她得知賀子遇的死訊。”賀承越神色沉重地道出原委。
“什麼?世子殿下他……”這個答案同樣令恕麗震驚不已,一時間難以消化。
她家小姐對世子的情意那般執着,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想而知,她家小姐必定接受不了,痛不欲生。
眼下對於她爲何留在王府的原因解釋得通了。
恕麗心情複雜地跑進寢屋,看到坐在牀上掩面哭泣的小姐。
“小姐!”恕麗大步跑近牀邊,直接伸手抱住小姐,給她一絲安慰。
蘇錦暄目光呆滯地靠在恕麗懷中,不停抽噎着:“恕麗,子遇哥哥他回不來了!再也回不來了!”
“小姐,您別太難過了,相信世子也不願看到您這樣。”恕麗心疼地爲小姐抹淚,輕聲勸慰道。
“他不在了,我該怎麼辦?我的心好痛!好痛!”蘇錦暄揪着心頭,絕望地哭泣道。
“您還有老爺夫人,還有二公子,還有奴婢,我們都會陪着你,陪着你去忘記這些痛苦的記憶。”
“不!我忘不了,只要一閉上眼睛,我就會想起他的笑容,可是他再也回不來了!”蘇錦暄不停搖着頭,陷入無盡傷悲之中,情緒幾近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