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秀娥早上起來的活麻利地幹完，熱水把毛巾沖洗了，就準備給王德發擦臉、擦手。
王德發沒有任何表情，靜靜地躺着，臉上擦完，馬秀娥抓着王德發收，既是揉搓按摩，也是用毛巾給擦擦。左手，冰冰的，下雨天，屋子裏還是冷着呢，馬秀娥在心裏責怪自己怎麼沒用被子給王德發把手腳蓋上，她趕緊又去擦右手，一樣，冰冰的。
兩隻手是涼涼的，馬秀娥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種冰冷並不是因爲天氣變冷而變冷。
等到馬秀娥把兩隻腳擦完的時候，纔開始意識到，王德發整個身子都是冰冷的。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已經涼了嗎？馬秀娥在心裏問自己，眼淚已經不由她控制了，她哭着把被子給王德發蓋的嚴嚴實實的。
馬秀娥鼓起勇氣把自己的手指頭伸向了王德發的鼻子，已經沒有呼吸了。
“老漢哇！”馬秀娥終於哭了出來，想要再說啥話，已經說不出出來了。
家裏就她一個人，貴生早上進來了一趟，是來說，他要去商店了，問馬秀娥家裏今天有沒有要用的東西，他回來的時候可以帶過來。
菊花在新院裏照顧幾個上學的幾個娃娃，只有娃娃們都去上學了，纔會找出時間，每天過來陪陪馬秀娥和王德發，快到飯點的時候，趕緊又回去給學生娃做飯去了。
從炕邊到電話機就只有五步路，馬秀娥都覺得自己走不到電話旁邊了。這半截路她是走過去的？爬過去的？哭過去的？還是怎麼樣到電話跟前的，她不知道，當撥通貴生店裏的電話，聽過貴生那聲“喂”的時候，馬秀娥已經哭的不會說話了。
“貴生，回來吧，你爸沒了！”
貴生結巴的話都說不出來，掛了電話，商店門匆匆鎖上就回家了。
貴生也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就感覺這一切都是在做夢，這個寵了他一生，一輩子幾乎就爲了他而活的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啊，這一定是在做夢。
馬秀娥和貴生圍着王德發，哭着，叫喚着，此時此刻，他們心裏都希望，如果這哭聲越大就能讓王德發醒來的話，定會歇斯底里的哭喊着，只要王德發能醒來，哪怕就是要貴生身上的一塊肉，他都願意呢。
貴生是陰陽，終究還是冷靜下來了，這樣的場景，他走南闖北見到的也多了，終於痛定思痛，明白了自己的到底該幹什麼了，人啊，一輩子就這麼結束了，天大的事都比不上入土爲安，人死不能復活，貴生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