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蔚放下茶杯正經坐好,食指拇指來回搓着,眯眼打探,“能稍微透露一點點關於你的條件要求的信息嗎?”
蕭湛無視她套近乎的模樣,義正言辭道,“還未想好。”
芊蔚切了一聲,知道問下去也問不到什麼,也就懶得再追問,“反正違背仁義道德的事情我是不會幹的,先說好,口頭協議也是具備法律……哦不,具備王法效益的,所以你的條件如果提得太過分了,我有權單方面毀約,知道嗎?”
“當然。”蕭湛應得爽快,他這樣的反應給芊蔚一種他明明早就已經想好條件就是不跟他說的印象。
芊蔚撇撇嘴,可能真的掉坑裏了。
“所以你對我的約束條件呢?”
房裏的暖爐溫度有所下降,蕭湛起身去動了動爐裏的碳火,“我沒有要約束你。”
芊蔚跟上前,現在爐子的另一側,“我的身份不會給你造成影響?”
“你的身份?”爐裏的碳火經過鬆動獲得了足夠的氧氣又開始燒了起來,蕭湛停下手上的動作回味着芊蔚的話。
“南秦郡主,還是和親郡主?”
芊蔚無語,“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蕭湛笑了,“夏老會解決。”
有夏老在,她這樣一個想法本就獲得了大部分的支持,何況他明日還會進宮,爲了他自己能夠喫到好喫的,想必也會利用給皇上看診的機會竭盡全力勸服皇帝支持她這個想法。
只是,那樣或許就不是她一開始開店的初衷了。
西涼皇上還算開明,要他同意未來的兒媳婦在外經營不是不可。就怕她自己的想法會被皇室奪取,誰人都想來分一杯羹。
“我也會助他一臂之力。”他承諾道。
芊蔚擡眸,目光落在他那張英俊帥氣的臉,覺得外界對他的評價似乎過於苛責了。
哪有什麼陰鬱古怪,明明好說話得很。
她這樣一種違背女性在這片土地上自然生存法規的想法,都能被他輕易接受,足以見他的開明程度。
她試着再說得明白透徹一些,“其實我知道我這樣的想法會令你很爲難,甚至會成爲西涼皇室其他成員或是羣臣攻擊你的理由,所以……”
芊蔚猶豫了一下,決定向他提出了新的提議,“如果我們之間的關係沒有必然聯繫,你就可以避免這些煩惱。”
蕭湛臉色因爲她那句沒有必然聯繫變得極爲難看。
他當然明白她這幾個字是什麼意思。
也知道她提出這個提議的想法是什麼。
但是,他就是不能坦然接受她一個人做出決定將他們之間的聯繫清零。
就算他們之間沒有婚約,她以爲等到他必須啓動樂城的勢力,將樂城徹底暴露出去的時候,其他人會查不到以往的蛛絲馬跡嗎?
他與她之間,從三年前他將他救回別苑開始,就不可能爲零。
“兩國聯姻邦交失敗,你知道意味着什麼嗎?”蕭湛冷眼沉聲問芊蔚。
芊蔚噤聲,她當然清楚意味着什麼。
正是因爲清楚,所以她纔要想辦法去平衡這一段關係,既不傷和氣又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
“你我之間的婚約若是失敗,無論原因出在哪個環節,出自哪一方的錯誤,都有可能引起兩國交戰。”
“你以爲,如果我們不改走神居峯極速進入西涼地界,你能安然無恙到達西涼?”
蕭湛目光如炬,“不管是西涼還是南秦,所有不願你我成事之人,都將你視爲了眼中釘,除之而後快,何況你現在還沒有了武功。”
於南秦,在世人眼裏,南秦將芊蔚寵若珍寶,還能有什麼能比和親的郡主路上意外身亡這個理由出軍討伐西涼更好的理由。(這句怎麼寫都寫不順暢,我瘋了,先這樣更新吧,後面再改)
於西涼,又有什麼比對和親郡主保護不力致其身亡讓南秦有藉口討伐西涼這個罪名來彈劾他,讓他下臺更好的藉口。
不管成不成親,他們現在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這是不爭的事實。
夏老進宮與皇帝說明他已在樂城的時候,她的蹤跡也會跟着暴露。
“可以這麼說,我們現在已是一個利益共同體。你想做的和我想做的並不衝突,所以無需時時刻刻想着分離你我之間的關係,你我合作纔有可能實現共贏。”
芊蔚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很快又回過神來,走近他兩步,“我是在跟你合作啊!”
蕭湛輕啓雙脣,“不止這些。”
他們之間的合作遠不止她所想的那些。
蕭湛擡眸,目光清冷,開口也聽不出什麼情緒,“樂城一帶的地契和資金我已讓人去清點,入夜前會送到你手中,接下來如何使用交於你全權做主。”
“不是……”芊蔚還想解釋,蕭湛卻已不想就這個問題和她再多做討論。
不管是爲了南秦的穩定還是西涼的平和,事情到這一步,他們必須成親不可,至於其他,他能爲她做的,能給她,他自然也會給。
他又翻動了一下碳火,爐裏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響打破兩人的爭執,“你來了,夏老今夜想必也會留在府中用膳,你若身體無大礙,可以去廚房轉轉,三年前在這別苑裏伺候的如今就剩下管家一人了,新來的下人怕是做不來你的口味。”
蕭湛本不想讓她如此操勞。
後來想想,也許她有事情去做有東西要去琢磨了,她纔會不會將心思一直放在他與她之間的關係上。
左右還有幾個月的時間,其中的變數誰能清楚。
芊蔚暗自嘆息。
看來今天是談不攏了,不過沒關係,只要開店這一點他沒有反對,她就能憑藉這件事和他談判。
“地契不用都給我,只需要一處合適的地方就可以,資金也是,當我先和你支用的,待餐館回本我會按照錢莊近半年來最高的利息還給你本金和地契的租金,再另外配給你相應的分紅。”
芊蔚眼明手快地在蕭湛想要開口之前擡手打斷他,“你別拒絕,這筆錢將來也許用得上。”
爭權奪勢也好,行軍打仗也罷,這其中都需要大量的資金作爲後盾,她能給他的回報也就這些。
蕭湛捻了一下袖口,放下手中的火棍,回到茶桌邊上落座,“隨你。”
蕭湛並非生氣,只是根本不在意她給不給,或會給他多少銀兩作爲回報。他還不至於窮到沒了樂城一方的地契與資金就無法控制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