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旁邊的人拉着季凌,恐怕季凌手裏那長劍就向那些暗衛砍過去了。

    “讓你們看個人你們都給我看丟,要你們有什麼用,都給我滾,滾!”季凌長劍猛地往地上一摔,怒不可遏的踹了桌腿一腳,氣得呼吸都不暢了起來。

    暗衛們左右不敢動作,只能乖乖跪在地上領罰。

    季凌看着他們呆若木雞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抓起旁邊的茶杯就向那羣人扔過去,罵道:“不滾是想掉腦袋?”

    這羣人連忙起身退出房內,季凌眼光一掃,森然問:“華殤呢?”

    “主使大人去追查陸大人了。”暗衛回道。

    季凌太陽穴突突的疼,猛然發了氣,“那你們還不滾去找!”

    暗衛們連滾帶爬的出了房間。

    季凌撐着額頭將這幾日的事情由心捋了捋,忽的想到了巡撫司那邊去了,難道…那楊晚承來接的人?

    所以和楊晚承見了面應該會去哪裏?

    季凌闔眼細想了一下,猛然睜眼,皇宮!

    “來人,去宮裏,快!”

    .

    季凌趕到長極殿的時候,宋帝正在龍椅上查看江南那邊送來的信,眉頭緊鎖,不曾想這謝筠竟如此頑強。

    見季凌急匆匆的進來,他放下手中的信紙衝他一笑,說:“愛卿來作甚?”

    季凌沒有瞞着,道:“陸晚瓊跟着楊晚承走了,我擔心他們入宮來了,所以來看看。”

    “這皇宮森嚴無比,沒有密道他們如何殺得進來?”宋帝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似乎還在諷笑季凌的多慮。

    季凌卻繼續說:“那陛下就該好好想想,這皇宮裏何處有密道?”

    宋帝嗤笑,“哪兒有什麼……”忽然愣住了。

    季凌呼吸一緊,還真是。

    “有……當初朕初爲帝王,怕宮裏出事,特意在宮裏挖了一條密道,直達巡撫司。”宋帝腳一軟,差點摔坐下去。

    季凌連忙問:“從哪裏出來?”

    “玉竹林園。”宋帝也怕了起來。

    季凌連忙轉身要出去,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赫然響起。

    “你猜對了,我會來宮裏。”陸晚瓊冰冷的聲音在宋帝身後響起,宋帝條件反射的要起身離開,一把冰涼的匕首抵在了喉嚨。

    季凌怔怔回頭,陸晚瓊身穿一襲黑色玄衣,平日裏散開的長髮被高高束起,那平素用來執筆的手,此刻卻握着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宋帝的頸脖,割出了一道淺淺的痕跡。

    “阿瓊,你這是弒君!”季凌心頭一緊,幾乎是在自己不可察覺的情況下吼出這句話來。

    陸晚瓊手裏的匕首逼近了幾分。

    宋帝嚇得臉色慘白,大氣都不敢出,醜陋的臉皺成了一團,身子不住的發抖,看着激動了起來的陸晚瓊,連忙伸出手叫住要上前來的季凌:“別過來別過來。”

    季凌只好住了腳,一雙深邃的眼看着陸晚瓊,眼裏匿着捉摸不透的意味。

    陸晚瓊繼續道:“弒君?父親予我的信箋中寫了一句話,縱心中有一朵渴望光亮的花,朝廷卻要用鮮血澆灌它,風沙矇住了君的眼,一心只要那向陽花死於黑暗。”

    頓了頓才繼續說:“所以啊,你問問自己,你配做君主嗎?”手裏的匕首又近了幾分。

    季凌身子傾近,宋帝只好嚎叫着讓季凌別靠近。

    一面又試着去安撫陸晚瓊:“陸卿,朕雖糊塗了些事,可這些年待你卻不薄,你不若先將這刀子放下好好說話。”

    陸晚瓊手未移開,而是定向季凌說:“你的父親因謀反而被囚於巡撫司,我的父親因保衛宋周而遭他人算計,如今他謝筠爲了宋周去江南平反,卻被你們算計得無退路可言,爲什麼?”

    “不爲什麼。”季凌隱晦了眸色,又說:“把刀放下,我會求陛下放過你的。”

    陸晚瓊冷冷一笑:“季凌,若沒有十足把握,我這種不利己的事情是不會做的。”

    “你還做了什麼?”季凌心頭一顫,不好的預感竄上來。

    “宮裏的侍衛都調在了城外了吧?防誰?”陸晚瓊反問。

    “你都知道?”季凌頭一次發現自己看不透陸晚瓊。

    陸晚瓊那匕首位置不加深,卻左右偏了些位置,嚇得宋帝差點站不住腳,卻因爲頸上匕首不得不逼自己站穩。

    “我說過,我不聰明,只是你們蠢罷了。”陸晚瓊掃了一眼季凌身後,接着熙熙攘攘的聲音吵鬧進了殿內。

    季凌回頭去看。

    楊晚承帶着好幾十錦衣衛走了進來,楊晚承手裏的木輪推椅上坐着太子宋羿,一步一步的逼近季凌。

    看到了宋羿之後,宋帝忽然就慌了起來,掙扎着要從陸晚瓊手裏出來,一邊掙扎一邊驚恐的說:“你們要逼宮?你們敢?我是天子!”

    陸晚瓊險些沒抓住宋帝,連忙抓住他的頭髮將他拉了回來,匕首更是逼近了幾分,他陰冷着聲線威脅:“陛下,今日我就在你身側,若是談歡喜了,皆大歡喜,若是談不歡喜,三尺飛血濺在臣這玄衣上也就算了。”

    宋帝自然是怕得很,可哪又願意如了陸晚瓊的意,只能將求救的目光遞到季凌那邊去。

    季凌避開宋帝的眼睛,而是反問:“阿瓊,我說過,你連兔子都不敢殺,現在捏在你手裏的是一條人命。”

    不說還好,一說到這裏陸晚瓊自己都差點崩潰,他手裏鋒利的匕首都開始打顫,他吼回去:“是!這是人命!可那被你們封城打的人,那是我的愛人,他就不是一條人命了?”

    “朕…朕現在就在就下令放了他,陸卿您別激動。”宋帝疼得擠眉弄眼的,臉上的褶子皺在了一團。

    季凌眉毛輕顫,一時心裏五味雜陳,酸澀漣漣。

    陸晚瓊用刀背劃過宋帝頸脖,說:“陛下,季凌他說得對,我不會殺兔子,所以更別說人命了。”

    宋帝鬆了一口氣。

    誰知道下一刻陸晚瓊就接着說:“可楊錦衛就不是了,他手下被折磨死的亡魂不計其數,不查我面前這一條。”

    話落,楊晚承取下腰間的虎鞭,一步一步的走近來。

    宋帝嚥了咽口水,季凌也被這羣錦衣衛圍得進退不得。

    雖然城外的兵已經掉回來了,但…宋帝的命握在陸晚瓊的手裏的。

    “說起來也得多謝了你的生性多疑,雖然那巡撫司不歸你管,但你卻情願挖通密道通向那巡撫司,不然你說,我怎麼會帶着這幾百錦衣衛暢通無阻的殺到你這長極宮裏呢?”陸晚瓊讓開了位置,讓楊晚承拿長鞭勒着宋帝。

    宋帝徹底無言,季凌自己也自身難保。

    只怪沒將陸晚瓊也一併算進那計策裏。

    陸晚瓊看了他一眼,隨後走到桌前泚筆寫了一則退位的聖旨出來,攤在桌上讓宋帝看清楚。

    “朕不要,朕不要,朕是九五至尊,你們不能逼朕!”宋帝發了瘋的搖着頭。

    陸晚瓊便不動聲色的拿起毛筆,滑去了“年事已高”四字,然後在上面添了“病危”二字。

    然後招了招手讓楊晚承動手,楊晚承領命抓着宋帝的後頸就要動手,季凌卻突然叫住了幾人,吼道:“陛下!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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