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厲景琛輕撫摸着她的長髮,安慰道:“厲元忠給你安排護工,就是爲了減輕你的負擔,如果你嫌他們不夠專業的話,那就我來請。”
厲景琛的懷抱溫暖可靠,漸漸撫平了陸晚晚毛躁的神經。
“我感覺好多了,你先放開我吧。”
厲景琛依言放開了她,但深邃的雙眸依舊緊鎖着她:“聽我說晚晚,你現在應該試着接受我的好意。”
陸晚晚喃喃道:“你的好意?”
“你想,如果傅朔的父母得知了車禍的真相,傅家極有可能會遷怒於你,如果你這個時候再推開我,你就真的孤立無援了。”
厲景琛不想把話說得這麼赤裸,但這就是現實。
傅朔救了安安,賠上了自己的身體,傅家再怎麼疼愛安安,他終究不是傅朔的親生兒子。
傅朔所做的犧牲,已經大大超出了傅家人的承受範圍。
現在白卿落這個罪魁禍首已經死了,他們沒準會把怒氣發泄到晚晚身上。
陸晚晚閉了閉眼睛,沉重道:“那也是我欠他們的。”
厲景琛握着她的手,傳遞自己的力量:“那我就陪你一起償還。”
陸晚晚心絃一動,掀眸看向了他。
厲景琛注意到她紅腫的眼睛,忍不住嘆息一聲,如果換做他是傅朔,她會不會也爲他流眼淚?
這一刻,樓上樓下兩個男人,都在無聲的嫉妒着彼此。
陸晚晚沮喪的說道:“其實前幾天,白卿落一直都在名苑外面等我,是我一看到她,都當沒看到的,後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怪不得,她這麼自責。
厲景琛道:“你就算不拒絕她又如何?她這人貪得無厭,你滿足她第一件事,她就會逼你滿足她第二件事。”
“可是……”
“沒有可是。”厲景琛堅定的重複道:“沒有可是,晚晚。”
陸晚晚咬了咬下脣後,說:“我知道了,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勇敢面對的。”
“這就對了。”厲景琛終於浮現起了一個微笑。
陸晚晚和他聊完,沉悶的心情彷彿被打開了一個口子:“厲景琛,謝謝你這麼晚了還來開解我。”
她不是個不知好歹的人。
不管是厲元忠爲她安排護工,還是厲景琛這麼晚來找她,都是出於好意。
厲景琛輕聲問道:“要不要休息會兒?”
陸晚晚恍惚了下:“在這?”
“對。”厲景琛幫她調整了下椅座,讓她躺的舒服點,隨即蹲到她的腿邊,在她驚訝的表情中,渴望的說道:“晚晚,我想摸摸孩子。”
陸晚晚從他眼中看見了請求的色彩。
“嗯。”她點了點頭。
厲景琛笑了下後,將手輕輕放了上去,他的神情十分專注,彷彿正在和裏面的小生命打招呼。
見狀,有種奇異的感覺在陸晚晚心頭涌動。
她懷安安的時候,厲景琛不曾像現在這樣做過,他也沒機會這麼做。
現在她看到了。
可是,時間不對,地點也不對。
下一秒,厲景琛忽然將俊臉貼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認真的聆聽起來。
陸晚晚低下頭,神情複雜的看着他道:“它才7周大,聽不出胎動的。”
“是嗎?”厲景琛好奇的問:“那什麼時候才能聽到?”
陸晚晚被他的話分散了注意力,下意識的回答道:“我懷安安滿4個月的時候,才聽到的。”
“誰聽到的?”
想到傅朔也會像他一樣去聽胎兒的動靜,厲景琛強忍着醋意,問道。
陸晚晚道:“醫生。”
厲景琛點點頭後,又緊繃着嗓音說道:“你居然懷着身孕去爬不周山,那可有1千多米高!”
陸晚晚也沒想到會是這樣,那天傍晚她和傅朔他們爬到山頂上後,就覺得小腹有些墜痛,但她以爲是月經來了,所以沒怎麼放在心上。
在又摸又貼了好一會兒後,厲景琛這才稍稍滿足的坐回原位,一雙利眸仍然盯着陸晚晚的肚子看。
陸晚晚下意識的攏了攏外套。
厲景琛捕捉到她保護性的小動作後,忽然問道:“晚晚,你不會打掉我們的孩子的,對吧?”
陸晚晚微微斂眸:“你怎麼知道我不會這麼做?”
厲景琛篤定道:“我就是知道。”
當年在那麼恨他的情況下,她都沒有打掉安安,如今她就更不可能打掉了。
陸晚晚莫名有種被他喫得死死的感覺:“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輩子欠你的!”
原本她打算在和傅朔離婚後,帶着安安獨自生活一段時間,結果這個孩子的突然出現,卻讓她和厲景琛有了新的牽扯!
厲景琛認真道:“是我欠你的,老天要我用下半輩子來償還你和孩子。”
和陸晚晚不同,厲景琛倒是覺得這個孩子來的很是時候。
否則,晚晚極有可能會把對傅朔的愧疚和感激,變成一道束縛住自己的枷鎖,一輩子走不出傅家。
這個孩子可以時刻提醒晚晚,他厲景琛的存在,讓她潛意識裏將“愛情”和“恩情”分開。
*
翌日清晨。
傅朔睜開眼睛時,第一時間梭巡了眼病房。
見陸晚晚蜷縮在長條沙發上,身上蓋着一條灰色的毯子,毯子的邊緣滑落在地,露出一張有些憔悴的臉來。
他鬆了口氣。
她回來了就好。
下一秒,他自嘲的想,自己現在的要求已經簡單到這種程度了嗎?
不管她去見誰,只要她回來了就好。
這時,一名護士推開病房,對傅朔說道:“傅先生,我來給您換藥。”
聽到聲音的陸晚晚,立刻醒了過來。
她直起身朝傅朔看去,像平常那樣和他打招呼:“早上好。”
傅朔回眸看向她,薄脣輕顫了下後,說道:“早上好。”
他竟然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朝氣!
是厲景琛帶給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