祕書眼神深深的看着他:“其實,只要小少爺稍微瞭解一下就會知道,厲總爲什麼會變成人們口中的瘋子。”
關於這個,安安之前去遊樂園的時候,曾經聽魏念說過,厲景琛當年是爲了“亡妻”才變得不正常的,就連厲氏集團和深水港灣都一度棄之不顧。
當時他還很欽佩厲景琛對“亡妻”的這份癡情,可當故事的主人公變成他和媽咪時,頓時讓安安感到十分的彆扭。
見安安低下頭,用小腳丫在地板上來回劃拉着,祕書輕聲說道:“其實這些年來,厲總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你們,就算他如今掌握着S市的經濟命脈,我也沒有一天看他是高興的。”
安安劃拉的動作一頓。
注意到這一幕的祕書,接着說道:“小少爺是不是在懷疑我的話?
自從知道你是他的兒子後,厲總便想方設法的想要接觸你,又不能被你發現真相,
因爲他曾被逼着立下毒誓,除了傅家,誰都不能告訴你他纔是你的親生父親!你知道,這對他來說有多難嗎?”
就像今天下班後,他載着厲總來到了玖熙天地,親眼看到陸晚晚站在不遠處的公交車站站牌前,等着安安放學回來。
祕書於心不忍的問,爲什麼不把他們母子接回家住,而要放着他們在外面受苦?
厲總沉着臉說:“苦點好,讓他們知道家裏沒個男人,是一件多麼無助的事。”
“哦。”祕書心想,您就嘴硬吧。
果然,在看到那兩個送貨師傅遲遲沒有下樓後,厲總立刻坐不住了,親自下車去查看情況。
安安皺起了眉,有些抗拒道:“我的爹地把我養得這麼大,一樣很難。”
“厲總並沒有想要剝奪你對傅總的感情,但也請你試着給他一個機會吧。”
言盡於此,再說恐怕會引起安安的反感,祕書轉身離開了。
*
翌日中午。
陸晚晚抓緊公司午休的時間,去了一趟附近的建材市場,買了一扇專業的防盜門和可以自己設定指紋和密碼的的防盜鎖。
在預約了送貨上門的時間後,陸晚晚付完錢,就聽手機響了起來。
在看了一眼來電人後,陸晚晚接了起來:“大哥?”
“晚晚妹妹,你讓我幫忙寄去給傅朔的信,快遞已經顯示送到了。”
“我知道了,大哥。”
“寄件地點,我填的是咱們家,免得傅家人不死心,來偷走安安。”
聞言,陸晚晚道:“還是大哥心細。”
“哦對了。”陸澤宇想起什麼道:“晚晚妹妹,離婚這麼大的事,你還是回一趟家,正兒八經的跟爸說一下吧。”
陸晚晚應下:“好,我這兩天忙完房子的事後,就回去見爸。”
……
與此同時,Y市。
市重點醫院內,一名護士推開了病房,對站在窗前賞雪的男人輕聲說道:“傅先生,有您的快件。”
男人聞言,轉過身來,俊臉上帶着淡淡的惆悵,但又很快消失不見。
每次看到傅朔站着,護士都會感到十分驚奇,聽說他是戴上了一款叫“腰間輔助器”的儀器,才能下牀走動的。
傅朔伸出手,道:“給我吧。”
護士把快件遞給他後,忙自己的事去了。
傅朔拆開快件,將裏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該來的,還是來了!
希望晚晚還保留着他探視安安的權力。
傅朔苦笑一聲後,開始在房間裏找起了鋼筆。
可他的衣物都是別人收拾的,他一時也找不到鋼筆在哪。
當夏梔過來的時候,就見傅朔正在衣櫥前,把衣服翻得亂七八糟的。
她不禁說道:“先生,你在找什麼?我幫你吧。”
傅朔停下了翻找的動作,低語了聲:“沒什麼。”
找不到鋼筆,那就是天意,他可以不用簽了,至少今天不用。
“咦,那是什麼?”夏梔發現了窗邊的東西,下意識的走上前去,結果發現是一份從S市陸家寄來的離婚協議。
上面已經有陸晚晚的署名,只差傅朔在上面簽字了。
夏梔回眸看去,傅朔正失魂落魄的坐在牀邊。
“先生,離婚協議下面有一封少奶奶的來信,你要看看嗎?”
晚晚的信?
傅朔疑惑的掀起眸來,他在看到離婚協議後,只顧着憂傷了,連底下有信都不知道。
夏梔把信給他拿了過來。
傅朔懷揣着複雜的心情,拆開了信封,一張帶着淡淡香味的粉色信紙映入了他的眼簾——
[傅朔,謝謝你那天把安安給我送來,我知道你不是打不贏這場撫養戰,而是你不想……我對你的感激,在信中無法書寫萬一!
這次是我勝之不武,以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傾力相助!最後,你永遠是安安的‘爹地’,是我的恩人,友人,親人,你要好好養傷,期待與你重聚的那天——晚晚。]
傅朔的眼眶微微溼潤了起來。
許久,他才放下陸晚晚的來信,啞聲問道:“你有鋼筆嗎?”
晚晚總是能讓他心甘情願的,爲她做出改變。
“我沒有,但醫生一定有,我去跟他們借一支。”
夏梔說着,大步往門外走去,但中途又覺得自己走太快了,顯得很沒有同情心,於是她放慢了腳步,在跟醫生借了支鋼筆後,回來將它輕輕放在了傅朔的手邊。
原以爲,傅朔又要進行許久的心理建設,沒想到幾個呼吸間,他便擰開筆蓋,在離婚協議上利落的簽了字。
這讓夏梔驚愕的瞪大了眼,忽然很想知道少奶奶寄來的信裏有什麼魔力,居然能讓傅朔在讀完後,便籤字了。
“先生,你還好嗎?”
傅朔的視線在“陸晚晚”和“傅朔”的名字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後,才說:“明天,幫我把它寄去S市。”
遲了,他怕自己會後悔,把它給撕了!
“……是。”夏梔有些擔心他的精神狀況,因此半是安慰道:“對了先生,我聽說,少奶奶現在還在傅氏的分公司上班。”
什麼?
傅朔驚訝的問道:“她爲什麼在信裏隻字未提?”
雖是安慰,但夏梔還是逃不過心直口快道:“大概是怕您又自作多情吧?”
“你還真是……”傅朔想罵,但夏梔卻找到了應對的辦法:“我可是少奶奶派來照顧您的,您對我發脾氣,就是不給少奶奶面子!”
“……”
久久,久久,病房裏才響起一聲不帶火氣的:“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