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晚看了眼壁鐘，偏頭對身旁的男人道：“厲景琛，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此時，他們正坐在沙發上，中間放着一個精美的果盤，美名其曰，飯後水果。
厲景琛抿了下脣，橙子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在他的舌尖，正如他這一天的心情般，甜中帶澀，卻又欲罷不能。
“今天是元旦節。”一頓過後，他低聲道：“可我們還沒喫湯圓。”
一邊伺候的傭人挽留道：“是啊，大少奶奶，再等一下，廚房就快把湯圓煮好了。”
陸晚晚意味深長的看了厲景琛一眼後，道：“那我就再等10分鐘，如果還沒煮好的話，那就算了。”
煮個湯圓，用不着那麼長時間，除非廚房的人故意拖延。
有了陸晚晚這句話，兩碗熱乎乎的湯圓很快便被端上來了。
傭人看着瓷碗，介紹道：“有芝麻餡和花生餡的，大少奶奶比較想喫哪個口味？”
“我喫花生餡的吧，香。”
陸晚晚說着，就要伸出手，沒想到卻被厲景琛擡手一攔，道：“晚晚，我覺得你應該喫芝麻餡的。”
陸晚晚問：“爲什麼？”
厲景琛似笑非笑道：“因爲芝麻餡的湯圓跟你一樣，表面是白的，餡是黑的啊。”
這是罵她腹黑呢！
陸晚晚嘴角一抽，乾脆沉下臉道：“厲景琛，你小氣不小氣，我都跟你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
完了，完了……
傭人嚇得屏住了呼吸。
厲景琛見她生氣，立刻英雄氣短了。他握住她的手，另一隻手輕拍她的背，安撫道：“好了好了，懷着孕呢，生什麼氣？”
什麼——？！
大少奶奶懷孕了！！
傭人們紛紛揚起腦袋，目光灼熱地看向陸晚晚的肚子。
陸晚晚推了厲景琛一把，佯裝餘怒未消的樣子：“人看着呢。”
厲景琛好聲好氣道：“看着就看着，還不興我哄孩子他媽啊。”
陸晚晚美眸斜睨：“那你說，我該喫哪個餡的？”
厲景琛輕笑一聲，主動端起那碗花生餡的湯圓，遞給她道：“當然是喫你喜歡的了。”
這還差不多。
陸晚晚接過瓷碗後，道：“那你喫芝麻餡的。”
厲景琛摸了摸鼻子：“行。”
他也沒得選了不是？
傭人見沒一會兒的功夫，大少奶奶便把大少爺整治的服服帖帖，差點沒給她跪了。
等到一碗湯圓下肚，外面的天色也已經暗了下來，陸晚晚放下碗，道：“厲景琛，我真的該回去了。”
厲景琛知道自己強留不得，因此說道：“我開車送你。”
陸晚晚掃了眼他的浴袍，道：“那你先去換身衣服。”
“嗯，等我。”厲景琛應了聲後，起身朝二樓走去。
陸晚晚隨即朝正在收碗的傭人看去，道：“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傭人停下來，道：“大少奶奶儘管問便是。”
陸晚晚身體微微前傾，問道：“你告訴我，這幾年厲景琛發起瘋來，是不是特別可怕啊？”
陸晚晚回頭看了眼二樓，計算着厲景琛換衣服需要的時間。
她當然可以直接去問厲景琛，但就怕他礙於顏面，不願意跟她說實話。
而且她聽說，人發瘋過後，有可能不記得自己幹過什麼，所以才決定向他身邊的人打聽。
兩秒後，傭人發顫的聲音才響起：“大少爺他……每次頭疼的時候，都跟發了狂一樣，我們好幾個人，都沒辦法壓制住他……”
每次，當她們試着去靠近厲景琛，喂他喫止疼藥時，都會遭到他的無差別攻擊，那赤紅的眼睛，緊握的拳頭，渾身的戾氣，都叫她們害怕。
傭人面色有些發白：“而且，最可怕的是，我們發現大少爺還有自毀的傾向！”
陸晚晚怔愣了下：“自毀的傾向？”
傭人沉重的點了點頭：“您還記得，我剛纔跟您說過，您墜海後，大少爺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五天五夜不喫不喝的事嗎？這只是之一。”
這居然只是之一？
陸晚晚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傭人說道：“除了這個以外，大少爺幾乎每次失控，都會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三小姐都是邊哭，邊給大少爺上藥的。”
陸晚晚沉聲問：“你是說……輕靈？”
“嗯，那段時間，三小姐都快崩潰了，還好有林先生陪着她，暗中幫助她，穩定公司的大局和深水港灣的建設，但大少爺的精神狀況依舊很糟糕。”
說到這的時候，傭人的瞳孔一縮，像是親眼目睹過什麼可怕的事。
“有一次，我不小心撞見，大少爺跪在房間裏，眼中流下了一行血淚，我就在想，大少爺的眼睛怎麼了？
後來我才發現，原來血是從大少爺的眉骨上流下來的，混着淚水，這才成了血淚，
而他對面的牆壁上有幾道血痕，我猜，大少爺應該是拿頭去撞牆止疼，結果把眉骨給撞傷了！”
那得多疼啊！
陸晚晚心尖瑟縮了下。她緩了緩後，抓緊時間問道：“後來呢？”
傭人回憶道：“後來，老爺子給大少爺請來了藍醫生，剛開始的第一年，大少爺拒不配合，藍醫生只能來家裏給他做心理輔導，
我們看得出來她很有耐心，就算是一直喫大少爺的閉門羹，也一定會準時前來，並且在大少爺的房間外面待夠了鍾纔會離開。”
見陸晚晚不怒不妒，傭人這纔敢接着往下說：“因爲藍醫生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所以她每次來的時候，我們都沒有去打擾她，所以並不清楚她是怎麼敲開大少爺那道門的，
再後來，藍醫生約大少爺去她的心理診所，開始了正規的心理治療，外加藥物輔助，
過了很久以後，大少爺看起來有了好轉，他清醒辦公的時間越來越長，行爲也越來越像個正常人，只不過……”
陸晚晚問：“只不過什麼？”
傭人說：“三小姐有一次去藍醫生的心理診所，接大少爺回來後，很生氣。”
陸晚晚奇怪的問：“輕靈氣什麼？”
按理來說，有藍沁這樣一個專業的心理醫生來治療厲景琛，輕靈應該高興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