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書雖然是對方的影衛,但如今卻跟王府一個掃地的下人並沒有什麼區別,甚至還要卑賤。畢竟能留下一條賤命,就已經是極爲幸運的了。
影二看着面容俊秀的少年,冷冷開口道:“你回去吧,王爺很忙,沒空見你。”
寧書抿脣:“我只想跟王爺說上兩句話。”
影二皺着眉頭,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他,警告道:“影七,你難道還沒有打消主意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有七條命。”
寧書卻有點茫然的看着人。
他總覺得對方話中有話,可他並不知道這其中的意思,一想到自己整日喫饅頭。還不如冒險得罪百里墨,畢竟這人也是自己的攻略目標。
寧書也覺得自己在找死,可他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饅頭配鹹菜,他還能勉強忍下去。但只有饅頭,其他什麼也沒有。寧書覺得,就算是和尚,那也是受不了的。
他的眼眸有些堅定道:“我想見王爺。”
影二見他頑固不化,眼神也帶了一點不耐的冰冷,正當他準備拔劍的時候,身後的房門被打開。
一道聲音傳了過來:“何事?”
影二抱拳道:“王爺,影七說想要王爺一面。”
百里墨看來,他玉立修長,衣冠華貴。寬大的袖下,手指分明有力。
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什麼神情,微垂着狹長的桃花眼,看了過來,語氣淡淡道:“哦?想見本王?”
寧書光是這樣被看着,就能感受到對方身上那種駭人的氣勢。
百里墨深不可測,無人能揣測他心目中的想法,脾性古怪,一向任性行事。他那雙杏眼對上男子的,忍不住出聲道:“王爺,屬下知錯了。”
“以後不會再做出令王爺不快的事情。”
寧書雖然不知道這具身體跟百里墨發生了什麼,但跟在十幾年的影衛,就能如此無情,一方面證明原主應該是做了什麼讓對方震怒的事情。一方面也能看出,這個百里墨,是個冷血之人。
冷血的人最難攻略,寧書嘆了一口氣,如今他想在對方身上刷好感度,更是一件難上登天的事情。
少年跪在地上,微擡起眼眸,那雙眼睛清澈無痕,也有點溼潤。
細長的脖頸下,隱隱沒入衣領之間。
百里墨的眼眸越發的深邃,他微挑眉梢,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你何錯之有?”
“不該衝撞了王爺。”
寧書低頭着,有點緊張地握住了拳頭,儘量斟酌着話語道。
百里墨不語。
就在寧書跪的有點麻木的時候,這人才不緊不慢道:“影七,你找本王有何事?”
寧書擡起眼眸,鼓起勇氣道:“王爺,影七不想再喫饅頭了。”
“只想喫些尋常的飯菜。”
百里墨漫不經心地道:“你是對本王不滿嗎?”
他說話的語氣很淡。
可寧書卻察覺到一股極致的冰冷,男子看他的視線,並沒有一點溫度。
甚至帶着一點微不可察的厭惡。
寧書微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沉默道:“屬下不敢。”
影二知道了王爺的意圖,沉默的站在一旁,看向地上的少年,眼神既有憐憫,也有冷漠。
寧書一開始並不知道百里墨想要做什麼,但等到飯菜上齊了以後。
他才明白,百里墨想要他全部喫下這些東西。
足足一桌的飯菜。
零零:“宿主!這麼一大桌!你肯定喫不完的!零零看他分明就是想爲難你。”
寧書總算知道,爲什麼百里墨的名號在京中,提起就讓人聞之色變,就連朝中大臣也不願意多談。百里墨真當是一個變態,全憑他的心情喜好來折磨人。
他看着面前的這桌飯菜,沉默了下,便開始坐下來喫。
零零:“宿主,你該不會真的要喫完把!這麼多,肯定是喫不完的。”
寧書抿脣:“可我不喫,才更要惹怒他。”
一開始喫,是香的。王府的廚子廚藝好,是尋常百姓喫不到的美味,可若是飽腹了,再硬塞下去,那就是痛苦了。
因爲沒有筷子,少年扶着袖子,慢慢地將菜往口中送去。
面色平靜。
但逐漸,臉色就蒼白了。
百里墨並不在身旁,他沒有興趣,去看一個下人是如何喫完這桌飯菜的。等過了一個時辰後,他纔想起,隨口問了一句。
影四:“回王爺,影七還在喫。”
百里墨來了一些興趣:“哦?去看看。”
寧書的胃裏,已經快要爆炸了。桌子上還留下幾道菜餚,也已經涼了。
他臉色蒼白,動作有點緩慢的喫着這些飯菜。
苦中作樂的心想。
這頓喫完,他大概三天也不用喫飯了。
這樣也挺好的,至少少喫幾天乾巴巴的饅頭。
寧書認真地心想。
他努力地嚥下快要被頂上來的食物,就連百里墨來的時候,也沒有注意。
百里墨冷眼看着這一幕。
俊秀的少年生的乾淨白皙,此時還在一臉認真地喫着桌上的食物,並不囫圇吞棗。好像格外的珍惜,溼潤的杏眼看上去格外的漂亮。
蒼白的臉上,脣瓣沾上了一點油漬。
他低着頭,小口的咀嚼着,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比以往要來得順眼一些。
百里墨出聲道:“夠了。”
少年擡起臉,看了過來。
百里墨微眯了下眼,淡聲道:“今日,便到這裏了。”
他眼眸晦暗:"從明日起,你便做本王的貼身侍衛。"
百里墨說完這些話後,便離開了。
而寧書則是眨眨眼眸。
有點愣在原地。
好一會兒纔回神過來。
他看了看剩下的飯菜,還有好些沒喫。
影四走了進來,看了他一眼道:“你這小子走了狗屎運,也不知道王爺怎麼想的,竟然要你做貼身侍衛。”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羨慕的語氣,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同情。
寧書不說話,他喫的太飽了。
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打了一個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