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珠冰涼，讓空氣也變得陰鬱沉悶。
喜樂苑早沒了喜樂之氣，大夫人躺在後面已經昏迷休息，而前面的正廳，所有人都肅然了面色。
司文元盯着跪在地上的紅衣小丫鬟，“這是誰？”
“父親，這是女兒院子內的小丫鬟，紅螺。”司子嫿淡淡道，“也就是之前那丫鬟指認我的時候，說出來的人。”
紅螺顫抖着跪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
“她的確是做了把安心丸給喜樂苑的丫鬟的事情，但她背後的人，不是我，而是二弟！”
小茹一腳踩在紅螺的背上，“奴婢前幾日看見紅螺鬼鬼祟祟的去大少爺的青竹院，回來的時候手裏就多了一個小木箱。”
“當時她的手上還帶着一個赤金的鐲子，若不是得了賄賂，哪裏有錢買那樣值錢的東西？”
“最重要的是，奴婢還看見紅螺給二少爺送過香囊。而這個香囊，現在正在二少爺的身上！”
司子渠一愣，他身上的確是帶着一個香囊。但那香囊是上次採買的時候小廝帶回來的，他看香氣悠遠，的確不凡，才佩戴在身上。
“嘖嘖，鴛鴦戲水，好一番郎情妾意。”司子嫿看向他腰間的香囊，輕嗤道，“這刺繡的手藝是雙面繡，紅螺的刺繡是我院內最好的，和蘇十三娘專門學過。府內無人能出其二，請問二弟，你明知道紅螺送一個郎情妾意的香囊給你，卻日日戴在身上，是何意？”
四姨娘“嗤嗤”的笑了幾聲，今兒個這事可真是有趣，先是大小姐被指責謀害嫡母，這個罪名兜兜轉轉卻到了指正她的人身上，還成了一個摘都摘不下來的屎盆子！
“濺人！”司子渠氣紅了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二弟，我只是就事論事。”
司文元的眼神已經冰冷下來，他信了三分。
“我殺了你！”司子渠氣到極致，竟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匕，狠狠的朝着司子嫿刺去。
“小心！”小茹忙衝上前抱着司子嫿撲倒向一邊，飛快的躲過了司子渠的匕首。他刺過來只是憑着一股怒氣，受力不及竟直直地衝了過去。撞倒了黃梨木的太師椅，摔了個眼冒金星，雙眼發直。
“父親。”司子嫿聲淚俱下，抓住司文元的衣袖，兩隻手都在發抖，“女兒只不過是說出事實，二弟竟就要殺了我！”
老夫人也嚇了個驚魂未定，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檢查上下，連聲道，“沒事了沒事了。”
“老夫人！二弟滿心都想着致我於死地，嫿兒本不想惹是生非，這幾日都是在您的福壽院和自己院子裏頭。沒想到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說道這裏，她已是淚水連連。
“父親，您還是把子嫿，送到崖州的二叔家吧！”
“要去也不是你去。”老夫人細心的給她擦掉滿臉淚水，心疼的道，“你本無辜，怎能讓你忍讓？”
“老夫人！我可是父親的嫡子！”司子渠驟然聽到這句，眼前一黑，尖叫道。
他倒在地上，滿臉烏青，看上去狼狽不堪。司文元看了也皺眉，但他說的對，他畢竟是司家唯一的嫡子。所以他頓了一下，想要和老夫人說情，“老夫人。”
“你還年輕，孩子以後還會有的。文元，他要是有半點尊重你，就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要殺子嫿。如此驕橫自大，日後只會給司家帶來無數的麻煩。”老夫人寒着臉，眼裏沒有半點柔軟，“他今日能做出爲了官場謀害嫡母的事情來，日後就能做出謀害你的事情！斷斷留不得！”
司文元沉默了，最終，他輕輕嘆了口氣，“一切但憑老夫人做主。”
司子嫿眼裏流過一絲笑意，略微垂眸，帶着萬千委屈。
……
林嬤嬤跌跌撞撞的跑進內室，“噗通”一下跪在牀邊。
大夫人已經悠悠醒轉，咳了幾聲，一雙昏黃的眼睛看着林嬤嬤，“慌什麼？事情怎麼樣了？”
她不惜給自己下毒，爲的就是徹底絆倒司子嫿，如此一來，殘害嫡母的名聲下來，司子嫿必然要被送官查辦。
就算付出了點代價，也是值得的。
“夫人……”林嬤嬤的嘴脣顫抖着，“二少爺被送去崖州二爺家，做二爺的兒子了！”
“什麼！”大夫人豁然坐起，雙目圓睜，“到底怎麼回事？”
林嬤嬤把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哭喪着臉道，“夫人，這下怎麼辦？”
“司子嫿……”大夫人咬牙切齒，心中恨意已到極致，一氣之下，竟雙眼翻白再度暈厥了過去。
司子嫿此刻坐在自己院子內，吃了一口軟糯的玫瑰糕，香味擴散，很美味。
“小姐，這下大夫人只怕是要氣的吐血了。”小茹憋不住，笑嘻嘻的拉着清歡把剛剛的事情說了一遍，“你是沒看見大少爺原先的模樣，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氣死我了。後來狼狽的樣子真是解氣。”
清歡也跟着笑笑，但她貫來心思重些，笑過之後就是擔憂，“鬧的如此大，是不是不大好？”
她擔心大夫人不會善罷甘休。
“無妨。”司子嫿淡淡道，“今日若是我不反擊，他們又怎麼會放過我？我和他們之間本就是撕破臉面，不死不休的干係，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清歡想想也是，只是終究擔心大夫人。
司子嫿卻是笑笑，容色淡然。不管她用什麼招，只要見招拆招就是了。司子渠已是一個廢人，這輩子應該不可能回京了。大夫人必然會把目標放在司子玉的身上。
她且等着看。
因着大夫人的暈倒，喜樂苑裏面又是折騰到了大半夜，吵鬧的各個院子鬥不得安生。司文元也越發的煩了大夫人。
次日，司子嫿剛從福壽院出來，就撞見了從花園過來的林嬤嬤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