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女仵作 >第十六章 消失的屍體
    “在京師取名周羨,就能封爲楚王麼?那天下人豈不是都改姓名去了。”

    周羨立馬反應了過來,反問道。

    池時擡起手,指着常康說道,“白衣病秧子同蠢笨侍衛,世人也並非所言都虛。你的侍衛手動得比腦子快,出賣了你。”

    周羨無語的看向了常康,他的手還按在劍柄上……

    不是,他在世人心中明明就是仙氣飄飄溫潤如玉真君子!什麼白衣病秧子!

    “你是周羨,那麼我明白,爲何這個時候,有人要翻案了。這樁案子,已經過了十年。殺人案層層上報,卷宗一式三份,祐海縣衙,刑部以及大理寺各自封存。”

    “想要翻案,談何容易?可若是有楚王的清白印在,那便大不相同了。在這山廟佈局的人,知曉你來了祐海。”

    池時說着,看向了周羨,“你來祐海,是要去東山村。不然的話,過路無須經過東山,更不用打虎。東山命案出了之後,你還在那停留了許久。”

    她說着,停頓了片刻,“你是來找麻姑的。”

    周羨臉上的笑容終於繃不住了,他盯着池時看了又看,一言不發起來。

    池時神色微變,“看來鱔魚血很有效,你不笑了。

    東山村雖然乃是多姓混居,但是我們祐海閉塞,很少有外鄉人,往上數三代,誰不認識誰?”

    “只有麻姑,是從外地嫁過來的,無人知曉她的過去。她有很多祕密,一個有那麼多潛藏財富的人,爲何要嫁給一無是處的王麻子,然後隱居鄉野?”

    “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麻姑是從京師大戶人家出來的吧,甚至說,是天下第一大戶中出來的,我說得對嗎?楚王殿下。”

    周羨深深地看了看池時,“池九名不虛傳。”

    天下第一大戶,那不就是宮中麼?

    麻姑的確是從宮中出來的,他來祐海的目的,一來是尋麻姑,二來是看池時。

    現在,麻姑死了,池時看得他眼睛疼。

    “楚王家事,同池某無關。但我手中那樁十年前的舊案,如今出現了案中案,當年的事情,明顯另有隱情。楚王既然來了祐海,那還請借清白印一用。”

    周羨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紙人,“你也說了,是有人認識我,方纔設了局翻案。池仵作就心甘情願的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中,按照對方的節奏,如他所願的重翻舊事?”

    池時看着走了過來的小毛驢,摸了摸它的腦袋,從腰間的袋子裏,掏出一個小果子來,塞到了小毛驢的嘴中。

    “若是沒有問題,旁人便是設下一百個連環局,我池時也不會動一下腳。若是有問題,不用人說,我自是要翻案的。”

    “至於旁人如何想,同我有何干系?”

    她說着,對着小毛驢問道,“這裏沒有骸骨嗎?”

    小毛驢搖了搖頭,又甩了甩尾巴。

    池時點了點頭,摸了摸它的毛,一把提溜起那個紙人,翻身上了驢,“走了,去尋久樂。”

    周羨瞧着,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敢置信的指了指那毛驢,“莫非這不是驢,是狗?你叫一頭驢去尋屍?”

    池時坐在驢上,晃了晃手,“大驚小怪。罐罐,我的小毛驢,就是可以。”

    待她走遠了,常康方纔從打擊中回過神來。

    “公子,在大梁百姓心中,我就是個傻子嗎?”

    周羨橫了他一眼,“我還是個病秧子。”

    常康心中好過了幾分,“那咱們現在是去零陵,還是……”

    周羨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我既然遇到了冤情,又怎能坐視不理?跟上池時。”

    他說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在那裏,掛着一枚小印章。

    那是天地之間的一杆秤,是很多處在絕境中的人,唯一的希望。

    他又豈能辜負?

    ……

    到了正午時分,祐海城中開始熱鬧了起來。今日陽光格外的好,不少人都端了凳子,在家門口坐着,曬着太陽家長裏短。

    周羨找到池時的時候,她大馬金刀的坐在一家棺材鋪子的主座上,背後便掛着一幅判官圖,腳底下站着一個畢恭畢敬的,彎成了蝦米,就差頭點地的老者。

    若論排場,他敢說,這池仵作,絕對是作威作福第一名。

    得虧她是在這窮山溝溝裏,若是去了京城,她還不得一邊走道,一邊叫人拿綢緞鋪路,生怕髒了閻王爺的腳兒。

    “你坐得離我遠一些,隔得近了,我要打噴嚏。”

    剛一進門,周羨便聽到池時說道,他摸了摸自己腰間懸着的劍,別生氣別生氣,這人缺德他不能缺。

    就這般,池時坐在了棺材頭,周羨靠着門,坐在了棺材尾。

    見衆人沒有注意他,他悄悄地擡起手來,使勁地吸了吸鼻子。

    池時顯然剛開始問話,“這紙人還有東山村那幾個都是你扎的?怎們祐海城中,當真是臥虎藏龍。你給我扎五十個,怎麼個死法,待我整好了,你照着來就行。”

    小老兒頭皮有些發麻,他想問卻是不敢問,池時一個大活人,要那麼些紙人做什麼?

    “小人不知道犯了什麼事,惹得九爺來問。”

    池時擡了擡眸,“你不是等着我來麼?何必明知故問。那東山村的莊稼人,可想不出用紙人來彌補被老虎喫掉的身體這種事。”

    祐海人送葬,的確是要燒紙人。但那都是燒些僕役,讓逝者下了地府,也有人伺候,日子過得輕鬆些。拿紙人補屍這種事情,她也是頭一回見。

    東山村的人沒有這個想法,那麼便是這扎紙人的想法了。

    小老兒身子一顫,轉過身去,偷偷地看了一眼周羨。

    然後躬着身子,朝着門口行去,他朝着四周張望了一番,然後搬起了木板,將這店門關了起來,直到這個時候,周羨方纔發現,他並非是在池時面前低進了塵埃裏。

    而是,他是一個天生的駝子。

    門一關上,屋子裏立馬有些陰沉起來,放眼看去,這裏到處都是棺材紙人,陰森又恐怖。駝子走到那判官像跟前,輕車熟路的點了燈,然後腿一軟,跪了下來。

    “九爺,殿下,不是老漢故弄玄虛,要裝神弄鬼來嚇唬人。實在是事出有因,就在十年前,我那可憐的女兒梅娘,在城外的土地廟中,被人羞辱了。”

    “梅孃的夫家姓董,她歸家之後,婆母知曉此事,勃然大怒,竟是活生生的給氣死了。到了這步田地,董家哪裏還容得下她?她便被趕了出門。”

    “我尋到她的時候,她穿着孝服,吊在那土地廟的樑上。我是個駝子,遠比一般人要矮些,抱不到她,便去附近叫人。”

    “可等我回來的時候,梅娘,我那苦命的女兒,她的屍體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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