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女仵作 >第一二一章 性情大變
    “話說你一路跟着我作甚?莫不是想去我家喫席?可惜我兄長講究克己,天黑之後,是萬萬不再進食的。”池時騎着小毛驢,張口打斷了周羨暴富的妄想。

    姚氏做什麼買賣,她是從來都不管的,是不是富可敵國,她更是不知曉。

    只不過她年幼之時,提過一嘴,說倘若這一條街都是我的,從街頭走到街尾,喫喫喝喝,一生的用度都齊備了,豈不是省時?

    姚氏一聽,立馬就大手一揮,當天夜裏,池家便多了一整條街的地契。打那之後,姚氏置辦產業,便總會顧念着她的這個喜好了。

    家裏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並全力以赴在其中,池時覺得甚好。

    周羨撇了撇嘴,“好心當做驢肝肺,有楚王護送,你倒是嫌棄上了。”

    池時擺了擺手,翻身跳下了小毛驢,“兔子護送老虎回家,是擔心它路上餓了,沒有東西打牙祭麼?”

    她一說完,便朝着那池家的大門行去。

    如今是半夜,門早就關了,門房聽到了響動,不耐煩的探出了一個腦袋來,他打了個呵欠,提起燈籠在池時的臉上照了照,嘟囔道,“九公子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大房的公子們,可從來都不會這樣。”

    “種李院那邊有個角門,九公子若是走那邊,也便利些。”

    池時腳步一頓,扭過頭去,看向了跟在他身後,牽着罐罐的久樂,“日後我必須從大門起,不管什麼時辰。不開門的門房,要來何用?”

    “我瞧着這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東西,十分順眼,擔心他無事可做,叫我大伯孃趕了出去。”

    久樂恭敬的彎了彎腰,“公子不必擔心,老太爺不是正發愁,看守佑海祖墳的那個錢伯,有些狗眼看人低。您難得遇到了個喜歡的,又是個恭順的,去頂替了錢伯,祖宗知曉了,也會歡喜的。”

    池時聞言點了點頭,“甚好。”

    那門房聽着,瞬間清醒了起來,他啪的一下,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手腳麻利的開了大門,恭恭敬敬的彎了腰,“九公子請。”

    池時看也沒有看他,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身後的久樂笑了笑,從兜裏掏出了一些銀錢,塞到了那門房手中,“我們公子憐你擾了瞌睡,拿去買酒喝吧。做人挺好的,若是非想做鬼,那自也是沒有人攔着的。”

    “瑛公子是個和善人,我們公子是要命人。”

    ……

    池時對此一概不知,久樂辦事穩妥,她慣常是不管的。

    種李院裏安安靜靜的,十分冷清。池瑛的書房裏,還亮着燈,不等池時上前扣門,池瑛便已經走了出來,“外頭冷得很,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叫人一直燒着炭盆子。”

    “適才纔剛剛加了炭,坐一會兒再進去。你用飯了麼?楚王府的喫食,可還合你胃口?若是不喜歡,叫久樂去酒樓端了去,莫要一看查起案子,便不記得用飯了。”

    池時聽着,神色頓時柔和了起來,她走到了池瑛跟前,等着池瑛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這才走到了炭盆子跟前,坐了下來,伸出了雙手。

    “這麼晚了,哥哥怎麼還沒有歇着?大考在即,可這些功課,哥哥早就爛熟於心,不看也罷。”

    池瑛聞言搖了搖頭,“溫故而知新,做人可以自信,但不能自大。諸子百家,經典無數,也沒有人就敢說,自己全都讀通了讀懂了。

    即便能背誦,能釋義,那也不過是在三千大道之中,窺見了一絲罷了。我來之前,先生給了出了一些題,叫我每日寫文章,切不能斷。”

    “人一題着文一章,而我看一題,猶如鑄鼎,可四面八方。久而久之,積沙成塔,自是能比旁人,走得更遠一些。”

    池時乖巧的點了點頭,他們一家四口,各有各的事。她驗屍斷案,姚氏賺錢養娃,池瑛讀書科舉,池祝擼貓釣魚,互不干涉。

    池瑛甚少同她講大道理,今日這般說,怕不是因爲,今日乃是她去楚王府的頭一日。

    “對了,我收到了阿孃的信。算算時日,她們三日之後,便會到了,比我想的,要早了些。阿爹倒是沒有來,在佑海守着祖宅了。”

    “阿孃說,長房得了一方玉如意,想要湊一對兒。瞧中了阿孃嫁妝裏的那方,若是問我們索要,只管推在阿孃身上,等她來了,自有分寸。”

    “我知曉你不管內宅之事,說與你聽着便是,不用放在心上。”池瑛說着,抓了抓池時的手,見她的手已經暖和了,這才說道,“久樂應該準備好水了,你且自己洗漱了,便趕緊歇了。”

    “明日我一早便要出門,夜裏回來同你一道兒用晚食”,池瑛說着,頓了頓,“哥哥知曉你平日裏直來直去慣了,不過楚王人看着和藹,卻不是個簡單的。你莫要太過得罪了他。”

    池時挑了挑眉,“他有什麼不簡單的?”

    池瑛搖了搖頭,“楚王年幼的時候,性情暴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嫉惡如仇的性子,倒同如今的陛下,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

    “反倒是陛下小時候,性子溫和,時常哭鼻子,當時朝中還有大臣參本,說太子過於寬仁,優柔寡斷,不適合做君主。如今這局面,你再看看,兄弟二人的性子,像是掉了個個兒似的。”

    他說着,壓低了聲音,“京城裏的人都說,是因爲楚王被人下毒,傷了身子,壽元不昌這個變故,導致兄弟二人性情大變。但我瞧着,卻是未必如此。”

    “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阿時小時候是什麼模樣,如今還是什麼模樣。哪裏就偏生那麼好,一個成了果決的君主,一個成了不爭不搶的賢王……”

    池瑛的聲音越說越低,“你能想象,佑海的打虎英雄,是被太醫說了很多次,病入膏肓的楚王麼?”

    “他那血,該吐吐,可這麼多年,該活活……”池瑛見池時聽得認真,拍了拍她的手背,“楚王絕非什麼簡單的人物。張太后有自己的兒子,陛下同楚王從後宮前朝殺出血路,必有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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