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女仵作 >第二六零章 生死之仇
    周羨瞧着,倒是坦然,笑了笑,伸手戳了戳桌面上擱着的程非的“手”,可指尖剛挨着,那“手”便龜裂開來,與那手一道兒龜裂的,還有周羨臉上的笑意。

    池時瞧着,勾了勾嘴角,“不用管他,他那是易容的藥,你當真是手套,隨便套上就變了一個人了。既然擼下來了,也就沒有用了,再弄一個就是。”

    “師兄,怎麼樣?”

    程非沉吟了片刻,“給你治病的人,不是郎中,是個毒師吧?”

    周羨一愣,認真起來,“沒錯!我看了很多郎中,他們都束手無措,命懸一線之時,我的一個喜歡研究毒藥的朋友,給我想出了一個辦法,以毒攻毒。”

    程非哼了一聲,“這以毒攻毒,就像是什麼呢。就像是用稱來稱東西一樣。你一邊放秤砣,一邊放肉,兩相平衡,你就像個好人子一樣。”

    “可肉,也就是你身體裏的毒,越發的厲害,就只能不停的加砝碼,越加越多。最後要不因爲失衡,所有的毒素全部一股腦的涌出來,要不那秤桿子就斷掉了。”

    程非說着,對着池時搖了搖頭,“師弟你可別剖他,這人是絕對沒有辦法善終的,七竅流血那都是老天爺照顧他了。”

    “能不能治?”池時沒有理會程非的危言聳聽。

    程非遲疑了片刻,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看向了周羨,“你年幼的時候,中的那個毒,若是當時遇上了我,何須以毒攻毒?我給你一碗湯藥,你就藥到病除了。”

    “可惜……你被人瞎子整成了蘿蔔花。體內的毒素太過駁雜,已經深入心肺,所有的郎中給你把脈,都要嚇得夜裏做噩夢。從你那朋友,給你用毒的時候開始,就註定你走上一條不歸路了。”

    他說着,又看向了池時,“你知道的,我在安陽有仇人,一萬個是不想來的。但是我依舊來了,就是想着那人手中的那個寶貝。”

    “他能救,又不能救。”

    池時皺了皺眉頭,“你想給他用師父教你的金針祕法,把毒素逼出來。但是太過兇險,需要黎叔叔的家傳祕寶。你想讓我去偷?”

    程非猛的拍了一下手掌,嘿嘿笑道,“幹嘛說偷那麼難聽?你知道的,我經脈與常人有異,無法習武,半點內功也無。施展金針祕法,那得用師弟你的內功。”

    “我不知道你現在有幾分本事,能不能堅持到最後,所以說能救也不能救!”

    “因爲我沒有內功,這本事學也白學,從未造過這麼大的陣仗,是以搞不好中間會扎錯啊!或者換針的時候,一個毒液倒流,他就嗝屁了!”

    “這個時候,若是有你黎叔叔的寶貝,護住他的心脈,那他頂多也就是噴噴血,死不了……所以能不能治,不在於我,在於你啊!”

    程非說着,對着周羨眨了眨眼睛,“就看我師弟,對你有多情深了!”

    周羨耳根子一紅,清了清嗓子,站在他身後的常康已經嚇得嘴脣都抖了起來!這個庸醫在說什麼?什麼叫做中間扎錯?什麼叫做毒液倒流?

    池時哼了一聲,鄙視的看向了程非,“師父真是瞎了眼睛,收了你這麼個沒用的傢伙,這個門派,難怪除了你我,再無他人了!”

    她說着,站了起身,“事不宜遲,我同周羨現在去取,你準備好施針要用的東西,不要嘰嘰歪歪,不然我就把你剖你了,骨頭分給五分,賣給師孃們。”

    程非一聽,一跳三尺高,“你好狼的心啊!師孃們還不把我下鍋烹了!”

    他說着,卻是將手伸進了肚子裏,掏了起來,不一會兒,從裏面掏出了一位藥來,不一會兒,又從咯吱窩裏掏了掏,掏出了一根草來!

    周羨瞧着,眼睛瞪得溜圓的,一時半會兒,那胃中竟是翻江倒海起來。

    池時拽了拽他的衣袖,將他拽出了門。

    “不要管他,他沒有武功,又身上帶着許多珍貴的藥材,只能這樣藏着。平日裏都是隨便用藥,願意爲了你掏出來,那已經是把你當做自己人了。”

    周羨回過頭去,看了看在那裏不停掏掏的程非,深吸了一口氣,“你們師門的人,都這麼特別的麼?那個黎叔叔是什麼人?我們怎麼取寶?”

    池時搖了搖頭,“是我師兄一輩子的仇人。黎叔叔名叫黎酉,他是個擅長鑄造兵器的鐵匠。我師父出身中原大世家,他交友甚廣,同黎家乃是舊識。”

    “同我年幼之時,便跟着師父習武不同。師兄程非是去尋師父治病的,方纔拜在他門下,繼承了師父的衣鉢的。他天生經脈異於常人,本同你一樣,亦是早夭之命。”

    “師父救了他,又發現他於醫藥一道,十分有天賦。我師父因爲內功高深,醫術以金針刺穴見長,是以在教他金針刺穴一道之前,先來了黎叔叔的天兵谷,想要給他打造一套金針。”

    池時說着,搖了搖頭,“做大事之人,不能耽於情愛。我師兄醫術沒有學到手,卻是在這谷裏,喜歡上了黎叔叔的未過門妻子薇娘。”

    周羨被自己的口水一嗆,咳嗽了起來,“以你們門派的風格,自然不被禮法所拘。你師兄一定會想盡辦法迎娶心上人。”

    池時輕輕的嗯了一聲,這些事情,都是後來,他師父同師兄被人圍追堵截,一路南下,逃到了祐海,收下她這個弟子之後,叨叨給她聽的。

    “師兄對薇娘百般獻殷勤,別看他僞裝成這樣子。我師父收徒,首要看臉,醜的人怎麼娶五個師孃,將門派發揚光大?師兄年輕的時候,很好看。”

    “薇娘也是個小姑娘,哪裏經得住我師兄的臉,一來二去的,便產生了情誼。那日薇娘生辰,師兄特意給她做了他家鄉蜀地的面,又麻又辣,還放花生碎。”

    周羨一囧,想起池時千叮萬囑,不讓他在程非面前提花生兩個字,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該不會,那薇娘討厭花生……”

    池時搖了搖頭,“你未免把我師父同師兄的人生想得太平平無奇了!他們兩個人天命所在,沒有一天不是雞飛狗跳的,出人意料的!若是有人寫成話本子,那是絕對不會出現卡文這種事的。”

    “那薇娘喫不得花生,可她只顧着看美人,嘴中又被麻辣整得失去感覺,將那一碗麪,喫得乾乾淨淨的。喫完……就呼吸急促,然後死了。”

    “便是不取那寶物,黎酉都恨不得把我們山門給滅了,更不用說,咱們還覬覦他的祖傳之物了!這一去,怕不是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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