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女仵作 >第二八八章 用心講理
    池祝自知不敵,佯裝要追,等池時跑遠了,卻是穿上鞋,長嘆了一口氣,對着身邊的姚氏一愣,“這些年,苦了夫人你了!”

    姚氏輕輕地笑了笑,聲音大了幾分,“老爺說這話做什麼?都是一家人。不過你先前有一句話說得對,你沒有護住他們兄妹,對也不對!”

    “小哥兒由着他們自己折騰,出不出頭,那全靠自己的本事;可小娘子卻是不同,出閣靠夫子,在家靠父兄。”

    “你跑來京城了,卻把女兒留在了祐海。她們雖然是庶出的,但同瑛哥兒時哥兒,那都是一父所出的親兄妹。女兒們就要出閣了,她們的親事,你這個做父親,還要上心纔是。”

    池祝一愣,回過神來,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夫人說得甚是。正好這回春闈考完了,咱們正好給相看相看人家,不求一定高中了的,只求家風清正的。我在祐海看了幾家,到時候夫人給參詳參詳。”

    姚氏見他及時醒悟,順着話兒圓了回來,滿意的點了點頭。

    她心胸一貫開闊,把庶出的女兒嫁給外面光線內裏藏奸的人家,悲慘的磋磨一生,這種事情,她不會做,也不屑於這麼做。

    若能得個滿意的歸屬,日後少來煩她,耽誤她賺錢,那纔是她心中的上佳結局。

    池祝到底哭得太兇,夫妻二人先回了種李院更了衣,方纔匆匆的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小九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

    池祝一到門前,見池時大喇喇的靠着門站着,嘴上啃着餅子,卻不挪身,好奇的問出了聲。

    他這話音一落,屋子裏陡然安靜了下來,連一根針掉落,彷彿都聽得清。

    老太太的院子裏沒有種花,池時早就取了帷帽還有面巾,她擦了擦嘴角的點心渣子,邁着大步走了進去,尋摸了一把靠背椅子,扯了出來。

    她的力氣大,這一扯,椅子同地板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音,讓屋子裏的人頓時面色一變。

    她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鼻子裏哼了一聲,“我這不是聽大伯孃夢做得挺美的,怕我一出聲,把她們嚇醒了,那不是罪過大了!”

    池時說着,對着老太太拱了拱手,“祖母,池時回來得急,路上沒敢停留,也沒有帶什麼新鮮玩意兒,就給您帶了把刀子。如今不是正好喫魚麼,拿來片魚,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我這刀子,可不是一般的凡品,以前都是用來片人的。大伯孃若是喜歡的話,我也給你一把,不過就沒有祖母那把好了,片起人來,可能會打個頓兒……怪疼的。”

    池家大夫人再也忍不住,啪的一聲,拍響了桌子,她猛的站了起身,眼睛紅彤彤的,顯然剛纔哭成了兔子,“你少在這裏陰陽怪氣的。我說的難道不是真的麼?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們硯哥兒學問好。”

    “至於瑛哥兒,永州那種破地方,有幾個讀書人,又能有什麼名師教導?就憑他,能得狀元?不是我這般說,不信你出去打聽一二,看能不能服衆?”

    “這春闈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一家子中了一個,另外一個要麼不中,要麼就是名次往後挪,成了那最後的。可憐我家硯哥兒……連國子學的夫子,都說他有狀元之才。”

    “我就是想要搞清楚搞明白,是兩個孩子的試卷弄錯了,還是你池時去央了楚王!誰知道你領楚王去治病,是同宮中達成了什麼交易!”

    池時一聽,啪啪啪的鼓起掌來!

    “大伯孃你這般懂!事前沒有找你參詳,我真的很虧啊!我簡直後悔得跳腳啊,我當初就應該跟宮中做交易,指着太后的鼻子說,你,下來,讓我大伯孃上去!”

    池大夫人臉色一變,頓時慌了神,靠!這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她擡手一直,結結巴巴的說道,“你少在這裏胡攪蠻纏,扯了虎皮做大旗,我何時有過這等心思。”

    池時站起了身,正欲說話,就聽到身旁得池祝一聲怒吼,“阿孃你給我哥哥娶了什麼狗屁倒竈的東西,就興你兒子考中狀元,我兒子就不行了?”

    池時被他吼得嚇了一跳,一言難盡的看向了池祝,“阿爹,就這,哪裏用得着您啊!您振作起來是好的,但是時代已經變了,現在不時興這麼吼了,顯得沒有大家氣度。”

    “現在大家都像我這般,用心講道理。”

    池祝一梗,氣呼呼的尋了位置,坐了下來。

    池時挑了挑眉,看着亦是被池祝嚇了一跳的池家大夫人,嘖嘖了幾聲,“八哥就這麼慫着,不言語,全靠你母親給你出頭做惡人麼?”

    “大伯孃,我知曉你一個京城的大家閨秀,嫁到我們永州人做媳婦,委屈了幾十年了。但真心話真心話,那就得藏在心裏啊,說出來怪刺人的!”

    “我們永州再怎麼人不傑地不靈的,你死了之後,不也得葬到永州去?還不是得管永州的糟老頭子,哦,就是我阿爺叫爹?”

    池大夫人臉色一變,偷偷的看了一眼池老太太,見她面色不虞,頓時慌了起來,“母親,我是一時情急……”

    “你是挺情急的,要不然的話,怎麼抓了雞毛當令箭,隨便擱路邊撿塊石頭,就當是寶玉了。那國子學的夫子,若是指誰誰就能中狀元,那他還做什麼夫子?”

    “他怕是從睜開眼睛到閉着眼睛,一天只做一件事,就是用手指着自己個,大喊,老子才高八斗,一定是可以中狀元的!”

    “你!”池大夫人身子晃了晃!

    “母親,別丟人現眼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中了狀元又如何?陛下的眼睛是雪亮的”,池硯說着,袖子一甩,站了起身,便要奪門而出。

    坐在門口的池時,卻是腳一擡,將他攔了下來。

    “我大伯孃丟人現眼是爲了誰啊?還不是爲了你?誰都可以罵她笑她,就你沒有這資格。你若是不服氣,去擊鼓鳴冤不就好了,讓陛下把你同我哥哥的寫的文章,一左一右的貼出來,比上一比,看看到時候是誰丟人現眼!”

    “你若是沒有這麼硬的骨頭,我勸你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送到我邊來,我懶得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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