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女仵作 > 第三二七章 攀高枝兒
    周羨並未強迫,他正了正斗笠,“如此這般,我便先回去了。”

    他想着,又道,“培明先生讓你娶姜尚書的女兒,是想你他日,成爲第二個姜尚書。”

    池瑛一愣,“你……”

    周羨眨了眨眼睛,“我去永州的時候,拜訪過培明先生,想要請他出山,給我哥哥做輔臣,但他老人家不願意再涉及朝堂紛爭,拒絕了我。”

    “當時他說,他雖然不能爲新皇效勞,但也會讓朝廷看到他的誠意。我那時候,不知道那個誠意便是你。”

    池瑛撐着傘,靜靜地看着周羨,“成爲不管是陛下,還是誰,都不能隨便動的人麼?”

    周羨點了點頭,他的目光穿過池瑛的肩膀,看向了院內。

    種李院不大,從角門一眼就能夠看到花廳。池時坐在窗前喝着熱湯,窗上映着她的身影。

    “你不想讓我幫你,不就是想着,他日若是池時出事,你能成爲她的助力嗎?我能夠明白,因爲這麼多年,我便一直是這樣想的。”

    “獨立的,不是因爲陛下,只是因爲周羨,所擁有的力量。如果有朝一日,他山窮水盡,文武百官皆棄之,那我這些年所部署的一切,便是他最後的退路。”

    “所以,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姜尚書是你最好的選擇,若是能夠再進一步,他日爲輔爲宰,那你們池家,便真正站起來了。”

    周羨說着,收回了目光,又道,“不管周遭怎麼改變,我同哥哥一樣,只希望阿時這一輩子,能夠一直做她喜歡做的事。”

    他說着,鼓起了腮幫子,想起了今夜輸給了死人,又酸澀地道,“除非這世間再也沒有冤屈,沒有屍體。”

    池瑛看着周羨,瞠目結舌。

    他阿妹不說拳打鎮關西,腳踢賽黃河,在祐海提起她的大名,誰不說上一句,這是我們這裏的第一兇漢!自打知曉池時是女郎之後,他是過得戰戰兢兢,生怕她的身份暴露了,叫人說嘴。

    可哪曾想,池時就算下河撈屍,溼漉漉的上了岸,周遭的人也都這般誇:九爺鐵血真漢子,健若游龍!他們就算是懷疑花魁娘子是男扮女裝的,也從未有人懷疑過池時是個美嬌娥。

    雖然姚氏讓池時嫁人的心不死。

    可他一直覺得,池時十有八九是不會嫁人的,他實在是無法想象,有哪個男子站在他的身邊,還像個大丈夫!

    誰還能理直氣壯的拍着胸脯自稱小爺!

    楚王他到底是發現了池時的女兒身,還是……好龍陽?

    池瑛晃了晃神,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周羨已經翻身了上了馬,朝着大雨中奔馳而去。

    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池時撐着傘,好奇地探過來小腦袋,“哥哥怎麼這麼久?那是周羨,又不是什麼好看的姑娘,哪裏用得着十八相送。”

    “趕緊進來喝湯,不然涼了,就不好吃了。我今兒夜裏吃了好些魚,不怎麼喫得下了,阿孃卻是給我乘了一海碗,快些江湖救急。”

    池瑛點了點頭,快速地關了角門,神色有些無奈。

    “你雖不餓,阿孃覺得你餓,你還是得多喫些的。你在外頭喫的,阿孃瞧不見,這般倒也能理解,我在家中喫的,雖然沒有進去瞧,但可以想象,留給我的海碗,那定是比你的還大!”

    “你曉得的,阿孃給我裝飯,那都是恨不得用腳踩實了!”

    池時聽着池瑛的抱怨,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那怎麼辦?”

    池瑛眼珠子一轉,“孝敬阿爹!”

    “孝敬阿爹!”池時眼睛瞬間亮了。

    撐着傘走在她身邊的池瑛,看着池時的側臉,突然想起了適才周羨的說那一句話,他希望池時永遠都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池瑛想着,嘆了口氣,“楚王殿下做事,向來都快刀斬亂麻麼?”

    池時搖了搖頭,回想起周羨,露出了一個鄙視的眼神,“哪裏快了?明明磨磨唧唧的!說他婦人之仁,那都是在羞辱婦人。”

    “我瞧着,他遲早有一日,要喫大虧的,到時候指不定連小命都玩玩了。有的狼披着羊皮呢,他倒是抱着一頓親。”

    “一頓……一頓親?”池瑛瞬間結巴了……

    池時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就是隨口誇大一二,哥哥在想什麼?果然這世間最令人討厭的季節便是春日,花開得滿城都是,一浪一浪的。”

    “連哥哥你自從見了姜家姐姐,都想七想八了。”

    提到姜芸,池瑛腳步一停,耳根子微紅,“我想娶姜芸,今日見過,乃是心懷寬廣之人。我們家中與尋常人家不一樣,雖然很奇怪,但是我覺得甚好。”

    “想法這種東西,乃是天生的。姜大人不古怪,姜芸行事不拘泥。”

    池時也停住了,兄妹二人便站在院子裏的那棵李子樹下,說了起來。

    可不是麼?池家的四個人,好似各有各的事情,誰也不干涉誰,甚至就連池祝的那兩房妾室,都好像是心灰意冷,知曉靠着主母養家,喫軟飯的沒資格作妖似的,乖巧得很。

    的確是絕無僅有的怪異。

    池瑛在池時面前說話,從不遮遮掩掩,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而且,我雖然是先生的關門弟子,但是先生畢竟去了永州這麼多年,同京中那些關係淡了,師徒情分也好,當年的同朝舊儀也罷……都是一樣的。”

    “也怪不着誰,人就是這樣,遠親不如近鄰。先生叫我娶姜芸,便是想要我藉着姜尚書的勢。”

    “這麼說來,有些無恥。但姜家若是瞧得上我,我不想辜負了先生的一番美意。當初我們還笑長房費勁功夫搭上了國公府,如今看來,我亦無所不同。”

    “阿時聽了,是否會覺得哥哥攀高枝?落了俗套?”

    池時詫異地搖了搖頭,“哥哥不必這般想,姜尚書都說了,得雙方你情我願的,他不興盲婚啞嫁那一套。你覺得合適沒有用,得人家姜姐姐也覺得合適纔行。”

    她想着,摸了摸自己的嘴,“你若是覺得自己個攀了高枝,那便待姜姐姐好,讓她覺得你是良配。你也使勁長長,比他們長得還高就是了!”

    池時說着,拍了拍池瑛的肩膀,“再說了,攀高枝喫軟飯,是阿爹傳下來的優良傳統,哥哥不必掛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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