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女仵作 > 第三四零章 一個女人
    周羨無奈的吹響了口哨,兩輛馬車的聲音由遠及近,不一會兒常康同久樂便一人架了一輛馬車,來到了這涼亭跟前,

    常康大喇喇的跳下了馬車,一把夾起那已經暈死過去的田三兒,笑道,“久樂你送我家殿下,我得去京兆府了,那曹推官一把年紀了,十有八九這會兒不在,回家抱孫子去了。”

    “您還別說,這小娃娃,可有意思得緊,白嫩嫩的,還會吐泡兒呢,跟那河裏的魚似的。”

    他說着,毫不留情的將田三兒往馬車上一甩,自己個駕了車,又對着周羨同池時,死勁兒的揮了揮手,趕着車便走了。

    周羨搖了搖頭,同池時一道兒上了馬車。

    久樂駕車又快又穩,馬車一動,便感覺到了一陣風吹來。

    池時玩笑開夠了,又轉回了正事上來,“田三兒應該沒有撒謊,他是趴在地上的話,的確是瞧不見涼亭裏的清醒。”

    “聲音像福瑞銀樓掌櫃的,那就是個小細嗓兒,再把汝南王的死,還有一個女人聯繫在一起看的話,十有八九殺死漆耘凡的人,是個太監。”

    周羨鄭重的點了點頭,“田三兒就是個腦子有問題的瘋子,他之所以這麼多年,一直龜縮着,沒有再繼續翻案,就是因爲,他知曉來人是個太監,涉及到了宮中之事。”

    “他若是再冒頭,那人爲了避免他被抓到,抖露漆耘凡的死這件事,一定會率先殺了他滅口的。也只有宮中這麼大的來頭,方纔能夠嚇住他。”

    他說着皺了皺眉頭,“可是我父皇雖然不是那等貪花好色之人,沒有佳麗三千,但是那後宮叫得上名號的,也有二三十人。想要知曉是誰,並非……”

    周羨說到這裏,突然頓住了。

    “不對,漆耘凡死的時候,是半夜。那麼晚了,宮中早已經落了鎖,嬪妃是一萬個不能出宮的。除非,便是那些嬤嬤們,也不是想出來就出來的。”

    “我到時候去查,有人半夜出宮殺人,絕對不可能無跡可尋。”

    池時點了點頭,“還有一點。他們說的話,田三兒說不像是中原之語,意思便是,並非是官話,也不是常聽人說的那些方言。”

    “他們同漆耘凡說話,爲何要用這種特定的語言?他如何篤定,漆耘凡便能聽得懂呢?”

    “除了宮中之人要查,我們還要查朱河。朱河以前也做過邊軍,漆耘凡到底給了他什麼東西?是不是汝南王交給了漆耘凡的證據?他在宮中來人殺他之前,提前將這東西,轉移出去了。”

    “朱河不過是一個街頭混混,見到漆耘凡被人殺了,他便不敢出來了。這事兒可以理解,但是東西呢?咱們若是找到了這個東西,是不是就能知曉,到底是誰殺死了汝南王了。”

    池時說着,看了周羨一眼,欲言又止。

    周羨看着她,神色溫柔了幾分,“阿時平日裏,都是有話說話,怎麼如今也吞吞吐吐了起來?你若是有什麼想說的,便直接說罷。”

    池時遲疑了片刻,說道,“你有沒有想過,漆耘凡身爲邊軍的監軍,大勝歸來,他提前回朝,一定會面聖,可他在見到你父親的時候,爲什麼沒有把那個東西,直接拿出來。”

    “爲汝南王伸冤也好,將戰敗的真相稟告朝廷也罷,都是他這個官員應該做的。可是他沒有,卻是接着消食的事情,見了一個收賭債的混混。”

    “他不信任。”

    周羨沒有接話,馬車之中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你懷疑是我阿爹,殺了汝南王?”過了許久,周羨方纔問道。

    池時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一切,等我們找到朱河之後,找到殺死了漆耘凡的真兇之後,或許就知曉了。”

    “殿下,楚王府已經到了”,馬車停住了,馬車外傳來了久樂的聲音。

    周羨對着池時點了點頭,“那我先下去了,該查的事情,我會去查的。你也早些休息,叫你不要用內力,你又用手夾斷了匕首。”

    池時挑了挑眉,“這也需要用內力嗎?我要是夾斷你的腦袋,倒是需要內力。”

    周羨無語的揉了揉池時的腦袋,“你就嘴硬吧!早些睡,還有好些事情呢。你不是說,你哥哥要娶姜家的姜芸麼?成親可不是小事,到時候你要幫你阿孃做這做那的,得快些好起來。”

    池時一聽,認真的點了點頭,“你這說得倒是對的。”

    周羨笑了笑,擡手又要揉池時,卻是被她給拍開了,“又不是什麼貓兒狗兒的,在我頭上亂搓什麼?頭髮弄亂了回去,我阿孃還當我同人打架了。”

    周羨聞言,笑出了聲,“小貓小狗的毛兒,哪裏有你的頭髮軟。”

    見池時要生氣,他忙下了車,揮了揮手,“走了,明日再見。”

    池時哼了一聲,敲了敲馬車壁,“久樂趕緊家去,等喝了藥,我就要早些睡。”

    久樂笑了笑,揚起了手中的馬鞭,“好叻,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公子這般聽話,乖乖喝藥。”

    池時一愣,把臉別到一邊去了。

    她朝着窗口坐得近了些,晚風吹來,路邊的的燈籠一閃而過,讓整個世界都好像是變得斑駁了起來,拉出了一條條長長的光線,像是一個一個的案子一樣,環環相扣,無窮無盡。

    一二十年前的京城,汝南王同李將軍坐着馬車經過街市的時候,看到的也是這樣的風景麼?

    還是說,他們的眼中,只有無盡的憂心忡忡。

    池時想着,嘆了口氣,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已經不燙了。

    上輩子的時候,她的母親死在了一個案子裏,就是因爲這樣,她方纔對查案有了興趣;再後來,父親也沒有了。她這個人,向來都是冷清冷性的。

    就這樣的一個人,在看到萬家燈火的時候,也曾想過,若是她一打開門,父親母親能夠做好了熱氣騰騰的飯菜,等着她回來,抱怨她工作太過辛苦,亦或者是津津有味的聽着她說案子,那該有多好。

    這輩子池家五房的人都很好,老天爺好像是要把以前她所缺失過的,全部都給補回來一樣。

    她的心中滿滿的。

    可是周羨,同她上輩子一樣,是一個悲慘又孤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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