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女仵作 >第五零八章 爲民除害
    曹推官覺得自己的眼珠子差點兒沒有掉下來。

    眼前這位婦人,看上去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居然也被叫做陳婆子?

    那他應該被叫做什麼?

    曹推官呆滯的看向了池時。

    池時挑了挑眉,認真的說道,“我八歲的時候,別人已經管我叫爺了。”

    曹推官無語,過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做什麼的,他看向了那陳婆子,怒道,“我們的確是京兆府的人,不過不是來尋你問話,而是捉拿你歸案的。”

    “姚寶,張貴,餘海濤還有孔獨苗,都是被你殺害的。”

    那陳婆子一聽,驚訝的笑出了聲,她的聲音十分好聽,像是天上的百靈鳥一樣。

    她的容貌算不得拔尖,但是勝在相貌平和,又生得一對梨渦兒,一瞧上去便十分的討喜可親。

    “大人說笑了,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夠在一夜之間殺死四個男子?”

    陳婆子說着,又道,“別看我這副模樣,我已經快四十歲了,差不多算是個老婦人了。那死去的死個人裏頭,有兩個人,我的確是認識。一個叫做姚寶,一個叫做餘海濤。”

    “他們時常在我這裏買藥。至於其他兩位,我根本就不認識,又爲何要殺死他們?”

    陳婆子說着,蓮步款款的進了堂屋,又提起了小爐子的銅壺,給他們三人泡起了茶來。

    池時尋摸了個舒服的椅子,坐了下來,環顧了一下四周,這裏佈置得十分的精細,在不遠的窗前,還放着一把古琴,焚着香爐。

    這陳婆子,同一般賣那種下三路藥的神棍,截然不同。

    “的確是你殺死他們的。理由很簡單,四個死者的姐妹,都是在你這裏瞧病,同你說過她們的夢境。”池時的話說了一半,便被陳婆子給打斷了。

    “像這樣的噩夢,夫人們慣常喜歡說給別人聽,因爲通常會收到一句夢是反的的安慰話,算是把這個噩夢給破了。怕是夫人們自己個,都不記得在宴會上,花會上,說過給誰聽了。”

    “那聽話的人,又不知道傳了幾張嘴幾個耳朵……我也算不得獨一個。”

    池時不以爲意,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陳婆子,端起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你這裏倒是有好茶。”

    “難怪她們四個什麼都想同你說,在家操勞被人瞧不上的人,來了你這裏。有美人伺候,處處雅緻,乃是難得的閒暇之時。只可惜,人的淡定,要不是天生的,譬如我。”

    “要不就是後世養成得,譬如周羨。其他的人,多半都是裝的。”

    “要不然的話,你怎麼心虛的說了謊話,說死者之中,只有兩位是你的病人呢?張貴便是死了去了地府,也要託我告訴你一聲,他不服氣。”

    池時說着,將茶盞往桌上重重的一擱,認真了起來,“來你這裏瞧病的人很多,生不出兒子的女人,多半都同她們幾個一般,心中不痛快。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在她們的人生裏,那些爛泥巴扶不上牆的兄弟,都是累贅,永遠都沒有辦法擺脫的噩夢。在現實世界裏,她們都做不出那種殺害兄弟的死,要不然的話,她們也不會一直孃家挾裹了。”

    “可是越是不會發生的事情,越是渴望發生。只要你在她們來這裏看病的時候,悄悄地暗示一二,她們便很容易的做出這樣的夢。”

    “你在這些夫人當中,精心挑選了四人。爲何是這四人呢?因爲這四個夢境,你能夠輕易的實現。”

    “張貴死於馬上瘋,他這般年紀,爲何會突然如此?很簡單,因爲他也在你這裏拿藥。”

    “他在行樂之前,服用了你特意給他準備好的,加了量的藥。於是你不用出門去,張貴也會按照你預想的一樣,馬上瘋而死。”

    “你之前撒謊,只說姚寶同餘海濤,卻是決口不提張貴,乃是因爲張貴死之前是否服用了你準備的藥,去找那醉紅樓的姑娘一問便知。他喫的是誰給的藥,找他們那些酒肉朋友一問便知。”

    池時說着,看了看那陳婆子的臉色,她還是微笑着,輕手輕腳的將那銅壺放回了爐子上。

    “而另外兩個,姚寶同餘海濤,你之所以要明言他們是你的病人。乃是因爲,昨天他們都來找過你不是麼?而且一個個都怒氣衝衝的。”

    “來你這裏的賓客很多,你那侄兒未必一一記得,但是怒氣衝衝的一來一雙,他卻肯定是記得的。他一個小孩子,不會說話,很容易就說漏了嘴。”

    陳婆子眼眸一動,看向了那小男孩所在的屋子,終於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這位想必就是池仵作吧,池仵作果然明察秋毫。他們昨天夜裏,的確來過我這裏。”

    “你知道的,你們男人總是會莫名的自信,明明是個小豆芽,非覺得自己是個大蓮藕。”

    “我那藥是真的有效,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來尋我。可他們得隴望蜀,實在是過分了些。我怕這樣喫下去,遲早要出事,便不肯賣藥給他們了。”

    “他們兩個那天夜裏,便來了這裏鬧事,還說要報官……”

    池時聽着,果斷的學了她之前的,打斷了她的話。

    “不對,他們來找你,是因爲他們的腿很疼。你用了一條皮帶子,箍在了他們的腿上。告訴他們這樣能讓豆芽變蓮藕。可是他們不知道。這是兇器,是你正在殺死他們。”

    “他們被纏了一天,到了夜裏,腿越發的疼了起來,仔細一瞧,方纔發現自己的腿腫了。於是跑過來尋你,你假意給他們推開散血,實際上是害得他們暴斃了。”

    “等他們死了之後,你趁着屍體未硬,按照夢境裏的樣子,把他們的屍體處理好了。”

    “然後在伺機駕車撞死了孔獨苗。這一切,別說你四十歲了,便是你八十歲了,你也可以做到。”

    池時說着,見那陳婆子徹底便了臉色,嘲諷的看了她一眼。

    “怎麼着,萬萬沒有想到,除了你之外,還有人一眼能夠瞧破這種殺人手法?想說沒有證據?不,不對,你幾年之前,做入夢人的時候,躲過了一劫。”

    “便以爲這一回,你還會僥倖逃過,所以你才吃了熊心豹子膽,再挑釁京兆府一回。這一回,你比上一次小心了許多。只可惜,你想了許久最引人爲傲的殺人手法,也不過如此罷了。”

    “你沒有想到,我們這麼快便查到你頭上,更加不會想到我們已經知曉了姚寶同餘海濤窒息身亡的真相,知曉了領他們死亡的兇器,就在你的屋子裏。”

    池時說着,看了周羨一眼,周羨點了點頭,“我去搜!”

    那陳婆子一聽,卻是啞然失笑,“不用去搜了,就在我的牀帳旁邊掛着,你們一進去就能夠看到。對,人是我殺的,不過六年前我是爲民除害,六年後依舊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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