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一品女仵作 > 第五一七章 還不提親
    即便那匾額上的字醜得慘絕人寰,但是池老爺子還是在每日清晨都裝模作樣的出門晨練,在門前徘徊一刻鐘,看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就差口水流出來。

    到了黃昏,又以散步爲由,再出來扭脖子抖腿,看上一刻鐘。

    然後心滿意足的哼着小曲兒,抖着腿愉快地過完了一天。

    就連池時路過鄙視的說他是不是中了風,腦殼有了點問題,他也絲毫都沒有在意,反倒拍着池時的肩膀,慈愛的誇獎道,“果然闔府最孝順的,便是我家時兒了。”

    池老爺子這麼一整,整個池家全都籠罩在了池時大魔王登基的陰影之中。

    這樣的喜悅之情,一直持續到了年前的前幾日,姚氏終於按捺不住了。

    她嘆了口氣,倚着門,看着正在院子裏逗狗的池時。

    一轉頭,對着屋子裏正抱着貓兒烤火的池祝罵道,“都火燒眉毛了,你還只管你那貓兒!不知道的,還當貓兒是你生的,我們阿時,是你從屍堆裏撿回來的。”

    池祝懷中的貓兒,像是被正室抓了個正着的小情兒,尾巴一甩,慌忙逃竄了出去。

    池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訕訕地笑了笑,“瑛兒媳婦有了喜,時兒又封了官職,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夫人怎地還……”

    姚氏瞪了他一眼,看着沒心沒肺的父女二人,重重的嘆了口氣。

    院子裏逗着小狗兒的池時,揉了揉煙筍的耳朵,“阿孃今天一大早,已經嘆了三十九次氣了。”

    姚氏見她搭腔,提着裙角就走了出來,她一把挽住了池時的胳膊,拍了拍她裙角上沾着的樹葉子,“我的兒,那什麼一品二品的,都是你祖父在乎的。”

    “阿孃那是半點兒都不在乎。當初我們回祐海之前,楚王向我們夫妻二人表明了心跡,說是要娶你爲妻。阿孃這幾個月在家中,那是輾轉不安。”

    “周郎雖然是好,但門第委實太高,我兒猶如那天上的鷹,最是不喜束縛。世人皆道高門好,可那楚王妃是那麼好當的?這執掌門戶,爲人處世,同人寒暄,繁雜得要命,你是不會喜歡的。”

    “這親事,是個好親,可它又不是好親。若按照阿孃的想法,倒是不如嫁了陸錦,你們從小一併兒長大,在祐海的時候,你做仵作,他做捕頭,也是十分的和睦。”

    “他若是欺負你,還有阿孃給你撐腰。可如今……”

    姚氏說着,憂心的看向了門口,“我的兒,你沒有發現麼?自打那日接你我們來府之後,楚王殿下便再也沒有來過這種李院了。”

    “我去鋪子裏查賬,都悄悄地聽人說那閒言碎語。說……”

    池時好笑的看向了姚氏,“阿孃,聽旁人說什麼。左右我也不想嫁,不來娶不是更好,查查案子,陪陪阿孃,逗逗狗兒,其樂無窮。”

    “阿孃莫不是擔心我喫得太多,將我們家給喫窮了去?左右如今我俸祿頗多,便是躺着啥也不幹,也是餓不死的,阿孃不必憂心。”

    姚氏聽着,又忍不住嘆起氣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倒是像了你阿爹。街上的人都說,先前還當你被封這個一品女仵作,靠的是楚王殿下討的人情。”

    “現在看來,殿下待你,也不過是一時熱情。這楚王府裏的陳年卷宗,都查完了,你一個仵作,也就沒有多大用處了。這朝廷之中,可以做的事情頗多,殿下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指不定要去做旁的,也就不需要阿時你了……”

    姚氏說到這裏,池祝卻是叉着腰哈哈大笑起來。

    “夫人不是我說你,平日裏你都聰明得很,怎麼到了阿時這裏,就一下犯糊塗了。周羨待阿時之心,你還沒有瞧見麼?他爲何不來,你剛剛不都是說出口了?”

    姚氏一愣,思慮了一會兒,恍然大悟起來。

    “我的兒破了那麼多案子,還有救駕的大功勞,若是換做男兒身,世人誰敢質疑半句?只是瞧着阿時是女郎,他們便嘰嘰歪歪,歪歪唧唧諸多微詞了!”

    “殿下是爲了避嫌,所以方纔……”

    姚氏的話還沒有說完,這種李院的角門處,便探出了一個腦袋來。

    周羨嘿嘿一笑,從門外跳了進來,“避嫌,避什麼嫌?那本就是阿時該得的,若是有誰不服氣的,自是可以跳出來同阿時比,誰若是查案勝過了阿時,把那匾額給他又何妨?”

    池時瞧着他穿着一身白,皺了皺眉頭,“多日不來,已經出殯了不成?這喪服倒是別緻。”

    她說着,勾了勾嘴角,“嗯,一品女仵作,誰想要我可以不要銀錢給他淨身,深得名不副實,犯了欺君之罪不是。”

    周羨哈哈笑了起來,他快步的走了上來,對着姚氏行了個禮,“阿孃莫要惱我,這到了年關,委實太過忙碌了一些。羨今日登門,就是來像阿時提親的。”

    池祝聽着,朝周羨的身後看了看,見他空着手,什麼都沒有帶,皺了皺眉頭。

    “你這是要空手套白狼?”

    池時一聽,搖了搖頭,“阿爹錯了,我可不是白狼,我是很有錢的狼。”

    周羨清了清嗓子,“三書六聘,明媒正娶,但凡旁的女子有的,阿時都會一分一毫都不會少。只是在來下聘之前,羨想要親口問過阿時。”

    “阿時是奇女子,在我心中,更是與一般人,大爲不同。”

    周羨說着,認真的看向了池時,“我看阿時,如看我自己。你我二人,沒有什麼高門與低戶,更沒有什麼王爺仵作,男女之分,家中誰都可以做主。”

    “雖然旁的小娘子,都喜歡盛大婚禮。可是阿時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有這個功夫,她寧願坐在衙門裏看卷宗,或者是去查一樁案子。”

    “所以,婚宴從簡,是我尊重阿時的第一步。我們成親之後,阿孃擔憂的事情,也都不會發生。那些什麼花宴往來,自有管家同久樂打點。”

    “阿時只需要同從前一樣,做她喜歡做的事情就好了。覺得穿裙子不方便,咱們還可以穿回男兒裝,京城裏沒有案子,就同我們之前說好的一樣,咱們巡查大梁,一路給人洗冤查案。”

    “阿時若是想生孩子,那便生。若是不想,我也不強求,畢竟我做了十六年的早死之人,壓根兒就沒有什麼對子嗣的期望。”

    周羨說着,聲音堅定了幾分,“阿時,我說這些,是想說,我想要求娶你,同你並肩走完人生所有的以後。並不是因爲,你是一個好看的小娘子,也不因爲你可以給我傳承香火。”

    “而是因爲,你是你,你是阿時。是周羨心悅至極,想要共度一生的池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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