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最先開口說話的幾個府兵,更是滿臉的愧疚。

    他們以爲葉楚月冷血如野獸,絲毫不關心他們的死活。

    但月色之下,流轉着晶瑩光芒的六脈蘭芝,則是最好的證明!

    這是個階級森嚴,尊卑有序的時代,不論是諸侯國,還是神脈九洲,沒有哪家的權貴,願給予身邊的人,這麼珍貴的藥材……

    一個個鐵骨錚錚的府兵們,都自責地低下了頭。

    適才有多失望,此刻便有多自責。

    夜孤城眸如琉璃,淡漠地掃視着他們。

    沉吟片刻,才道:“小月主的確不如葉若雪之流,把話說得好聽,語氣也很溫柔,但該是你們的,小月主都會盡力爲你們爭取。”

    “她在葉府舉步維艱,所謂的父親形同擺設,蘇玲瓏等人蛇蠍心腸,而且小月主至今尚無武根,傳聞六脈蘭芝,價值千金,還有治癒武根的功效,她卻留給了。”

    話音方落,卻見東方破曉,晨光熹微,撕裂黎明的曙光,灑在了靶場。

    夜孤城額間鮮血淋漓的‘奴’字,散發出了詭異可怖的氣息。

    一陣沉默後,衆府兵對視一眼,接連三地開口:

    “是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從今往後,我願爲月主效犬馬之勞,雖死不悔。”

    “月主從不會說虛僞的話,但她是在乎我們的。”

    “我亦追隨月主,屍山火海,刀林劍雨,萬死不辭!”

    “只要老子還能呼吸,就要爲月主鞍前馬後,能追隨月主,是老子祖上積德了!”

    “生是月主的人,死是月主的魂!”

    “……”

    經過六脈蘭芝的事,鎮北侯府的府兵們,不再散漫,有了真正的凝聚力。

    夜孤城聽着四起的聲音,俊臉浮現了一抹笑容。

    “你們繼續操練,我去熬藥材,有了六脈蘭芝,趙野和沈清風的傷也能在各國使節朝宴前痊癒。”

    夜孤城的語氣不再鋒利逼人,如個青澀的少年般,捧着十幾株六脈蘭芝去了府邸的後廚。

    府兵們振臂高喝一聲,俱都精神抖擻的衝上靶場的內圍區域,開始有秩序地跑操。

    君無怨三位少將,站在靶場邊沿,若有所思。

    “這麼多的六脈蘭芝,小主子出手可真是大方。”朱少將嘆道:“可見小主子是體恤下屬的好將領。”

    “君兄,朱大哥,這一回,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長安,我要陪在月主的身邊。”

    劉少將道:“或許能……見證一個新的傳奇。”

    君無怨沉默不語,狹長的鳳眸,目不轉睛地望着正在跑圈的衆人。

    半日的時間過去,大汗淋漓的府兵們停下跑圈,卻沒有休息的打算,反而都開始全神貫注地修煉。

    君無怨詫然,“這麼多的圈數,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應該量力而行。”

    但下一刻,三位少將都驚得睜大了眼睛。

    卻見正在修煉的府兵們,所吸納的玄力,被身體汲取後,會淬鍊得更加精純。

    玄力之濃郁雄厚,叫君無怨都愣住了。

    “這……”朱少將驚得張大了嘴。

    君無怨眯起眸子,沉聲說:“準確來說,他們不是在修煉,而是在身體達到極限後,用天地玄力,鞏固自身的軀體,將適才操練的效果,發揮到最大的功效……”

    劉少將驚訝:“君兄你看,他們的修煉思路,與傳統修煉有所不同,更多的是在享受玄力過體,讓身體與玄力互相吸引,這樣反而會更加輕盈,不再是疲憊不堪,修煉亦能事半功倍。”

    “修煉思路,只改變了一個小細節,卻與傳統修煉的結果,截然不同。”

    君無怨看向距離自己最近的夜孤城,問:“這樣的修煉法則,是哪位大師想到的?”

    夜孤城呼出一口玄力之氣,緩緩睜開了眼眸,擡頭望向君無怨,咬字清晰地說:“是月主授予我們的。”

    風過無聲,一片譁然。

    幾位少將面面相覷。

    看似淡然若初,面色不變,內心卻是翻涌起了驚濤駭浪,震驚愕然!

    葉府。

    主院時而傳來蘇玲瓏的慘叫聲。

    葉海鵬吩咐了手下,每隔一個時辰,便要杖責三十。

    蘇玲瓏趁侍衛不備,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她一路來到葉若雪的院子,衝進葉若雪的房中。

    葉若雪正在案牘前執筆落畫,宣紙上潑墨而成一個面貌醜陋的女子,正是葉楚月!

    她面色陰翳,緩擡起手,將一把鋒利的匕首,紮在了畫中人的眉心!

    “雪兒,雪兒……”

    蘇玲瓏嗓音沙啞,跨過門檻時,還被絆得摔了一跤。

    “現在只有你能幫孃親了,你去你爹那裏,爲孃親說一句話好不好?”蘇玲瓏眼眶微紅,哽咽。

    “孃親,爹從未發過這麼大的火,你這會兒讓我過去,豈不是找死?”

    葉若雪握着插入宣紙案牘的匕首,往下一扯,便見整張宣紙被割破,畫中人更是一分爲二!

    “要我說,你也不要惹惱了爹,不如先虛與委蛇,忍耐一下,這樣的話,我與表姐她們,也能好過些。”

    葉若雪微笑道:“而且你也不必怕,你是葉府的夫人,幾日後便是神武朝宴,你身爲父親明媒正娶的妻子,必須要到場的。所以說,忍一下吧,別讓大家爲難。”

    蘇玲瓏頭髮凌亂,滿身是傷,難以置信地望着葉若雪。

    突地,她朝葉若雪撲過去,顫聲問:“那些賬簿只有你和我知道在何處,是你把消息賣出去的?”

    葉若雪輕輕一推,蘇玲瓏便跌倒在地。

    她有條不紊地整理衣衫,居高臨下地望着蘇玲瓏:“娘,葉寧顏廢了,葉思雨死了,葉輕語是個隨時進棺材的病秧子,你也只能依靠我了。”

    “你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賬簿的事,我不可能賣出去,更何況是賣給葉楚月那個蠢貨。”

    “孃親,莫青舞如今不一定會舉薦我進神玄學院,她來長安,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你不要讓我爲難。”

    葉若雪說完,隨手拿起披風蓋在蘇玲瓏的身上,拍了拍蘇玲瓏的肩膀,朝外道:“來人,把夫人送回去。”

    蘇玲瓏臉色蒼白,不可置信……

    這可是她賦予厚望的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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