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牀上翻來覆去了好半天,用被子蒙着腦袋,試圖把聲音隔絕在外,可門鈴聲卻像是魔咒一樣,響個不停。
江初寧忍無可忍的坐了起來,怒氣衝衝走到門口:“大晚上的不讓人睡覺啊,你……”
“江小姐。”
門外站着的,是江上寒身邊的人。
江初寧看見他,睡意終於清醒了一點:“幹嘛?”
男人看了眼時間:“江小姐只剩十分鐘的時間收拾東西,江主在樓下等你。”
江初寧明顯是睡懵了:“去哪裏啊?”
“回江州。”
“可是我……”江初寧整個人都不在狀態,轉過頭四處看了看,“我還沒準備好呢!十分鐘也不夠啊!”
男人再次看向腕錶:“只剩九分鐘了。”
“你這不合理!誰收拾東西只用十分鐘的!”
“江主給了江小姐半個小時,前二十分鐘你已經浪費了。”男人又提醒道,“只剩八分鐘……”
他話還沒說完,面前的人影便已經嗖的衝進了屋子。
江初寧拿出了自己的行李箱,拉開衣櫃,把衣服胡亂塞了進去,塞進去後,又發現其他東西都裝不下了。
衣服回去也能買,不要了。
江初寧又把衣服掀了出來,裝了一些她來南城買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提着行李箱衝到門口的時候,剛好十分鐘。
“江小姐,走吧。”
江初寧喘着氣,拉着行李箱跟着他進了電梯。
隨着電梯門緩緩合上,江初寧看着電梯壁上的鏡面,才猛地發現,自己還穿着睡衣和拖鞋,頭髮也亂糟糟一團。
江初寧:“……”
她小聲開口:“那個……我能回去換件衣服嗎?五分鐘就行,不……兩分鐘……一分鐘!”
男人轉過頭看她:“江小姐晚點可以在飛機上換。”
江初寧哭喪個臉:“可是我沒帶衣服啊……”
男人道:“江主的脾氣,江小姐應該清楚。”
他點到即止的話,讓江初寧瞬間打消了回去換衣服的念頭。
睡衣就睡衣吧,保住這條命比什麼都重要。
到了樓下,男人接過江初寧手裏的行李箱:“江小姐,上車吧。”
江初寧“哦”了一聲,拉開後座的車門,剛準備上去時,卻發現江上寒也坐在後面,連忙止住了動作,關上車門,繞到了副駕駛的位置,連忙爬上去坐好。
整個過程中,江上寒都沒什麼反應。
一路上,車都開的很平穩。
江初寧本來就是在睡夢之中被拽起來的,安靜的氣氛無聲蔓延着,讓她眼皮止不住打架。
沒過多久,便歪着頭睡了過去。
江上寒淡淡出聲:“讓江晏跟着江雲逐,一旦他回到江州,立即告訴我。”
“是。”男人又道,“不把我們這幾天查到的消息,告訴周辭深嗎?”
他們順着江州那邊的線索查下去,發現和江家有聯繫的,根本不是鍾嫺。
也可以說,鍾嫺根本不知道江家的存在。
……
江初寧做了一個夢,夢見她變成了一個小白兔。
有一天她正在窩裏睡覺的時候,被一個大黑熊拎着到了魔王的大殿裏。
整個大殿都泛着幽幽的綠光,青面獠牙的魔王坐在十米長的餐桌上,左右手拿着刀叉,脖子上繫了餐巾,面前的餐盤裏,是一隻血淋淋的雞腿。
餐桌上的餐盤一個一個被打開,裏面有被五花大綁的小鹿,也有還在活蹦亂跳的金魚。
她被黑熊扔在了末尾的一個餐盤裏。
魔王挨着品嚐完前面的食物後,很快便輪到了她。
看着那張血盆大口朝自己靠近,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蹭的一下,從餐盤裏跳了下來,狠狠摔倒了地上。
“疼——!”
江初寧揉着屁股,從地上爬了起來,環顧四周才發現,她現在待的地方,不是魔王的大殿。
江初寧視線落在旁邊的牀上,她剛纔應該是從這上面摔下來的。
她扒開遮光板看了看,飛機正在空中平穩的飛行。
昨晚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她甚至到了現在都沒反應過來,居然就這麼回江州了……
雖然她也很想家,但一想到要回去就一點兒自由都沒有了,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抗拒。
而且都還沒有和姐姐還有杉杉姐道別呢。
江初寧望着窗外暗自傷神了一會兒後,終於打起精神來,揉着空癟的肚子,拉開了臥室的門,探了一個腦袋出去。
外面,江上寒坐在沙發裏,正在看書。
江初寧本着求人的態度,乖巧的開口:“舅舅……”
江上寒:“……”
他拿書的動作微頓,眉梢不着痕跡的擡了一下,緩緩看向她:“什麼事。”
江初寧小聲道:“我餓了。”
江上寒看了眼身後的門:“餐廳有喫的。”
她應了一聲,小跑着走了過去。
喫飽喝足後,江初寧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想要回臥室休息,但卻不得不路過,江上寒在的那間屋子。
她打開門,想要儘量不引起他的注意,放輕了腳步,動作極爲緩慢的往前。
走到一半,她又忽然想到了什麼,方向一轉,走到了江上寒面前:“爲什麼要突然回江州呀,我……”
她話還沒說完,便見江上寒擡了頭。
可能是因爲還沒從剛纔那個噩夢中回過神來,江初寧害怕的連忙退了兩步,把手擋在身前,形成一個保護的姿態:“我我我……我不是質疑你的意思,我就是好奇……好奇怎麼這麼突然……”
江上寒合上書,淡淡道:“你太爺爺病了。”
江初寧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身體很好的,怎麼會生病……病的嚴重嗎?”
“不嚴重就不會叫你回去了。”
江初寧聞言,一時怔在了那裏,眼淚開始在眼眶裏打轉,卻拼命遏制,硬是沒有讓淚水掉下來。
過了一會兒,江上寒才道:“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事,你不是小孩子了,應該不需要我給你講這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