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玲見徐路不理會自己，忍不住流下淚來。
她無力的看着王歡：“你爲什麼一定要殺死我？我，我只是掠走了你的女兒，又沒有傷害到她，你何必一定要至我於死地呢？”
王歡放下長劍，伸手指了指漂浮在水面上的碎肉和內臟碎片。
“你仔細的看看這些，就不覺得不大對勁麼？你並不是姚小玲。”
“什麼？”姚小玲愕然，她下意識的順着王歡的手指看了看漂浮在水面上的碎片，沒看出什麼門道來，這不就是一些血肉麼？
王歡動：“你一直都沒發現過，你其實是沒有胃部的嗎？而且你同樣沒有肺部，甚至沒有腎臟。”
姚小玲愕然，這，這怎麼可能？
五臟六腑，她要是啥都沒有，是怎麼能活到現在的？
王歡道：“你只被製造出了最基本的消化系統而已，所以說，其實你並不是一個人，也不是由人類改造而成的。”
“你胡說！我就是姚小玲！”姚小玲怒了，她不是人？那麼她以前的那些真切的記憶又是什麼？
王歡掃了眼坐在岸邊木牀上的煙海道人。
冷笑道：“那個老混賬，一手活體練成的手段確實驚人，不過他並不能煉化活着的生靈，是也不是，老東西！”
煙海道人聽見王歡這話，也是一愣。
他呆了片刻道：“你居然能看得出來？你到底是什麼人，老夫的手段，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看明白的。”
王歡只是冷笑，他對姚小玲開始瞭解釋。
煙海道人傳說中有着活體練成的手段，他自己也是這麼號稱的。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活體練成，這在任何一個世界都是禁忌類的手段。
王歡所在的仙域和劫窟，作爲最頂尖的陣法大師，大天師做不到這一點，女丑同樣做不到這一點。
這個龍虎洲上的其他兩位陣法大師，顧一波和公羊平，同樣無法做到這樣的事情。
活體是無法煉製的，這幾乎是所有煉器師的共識。
生命，一直都是陣法和煉器之道的禁忌話題，至於具體是爲什麼，沒人能夠說得明白。
似乎生命不能被煉化，就是這個世界的法則一樣。
所以，煙海道人作爲一名陣法大師，他必定也無法超脫這樣的限制。
當王歡最初聽說他能夠活體煉製的時候，確實是很感興趣了一陣，尤其是看到了煙海道人那接觸到‘道’的煉製手法時，他確實是被唬住了。
認爲煙海道人真的能夠有活體煉化的手段。
但是當他仔細的觀察過姚小玲的情況，和她近距離的交手，並且聞到過她血液味道後，這些虛幻的光環就一一的破碎掉了。
姚小玲並不是個人。
或者說，她就不是一個活人被煉化後的產物，她是由許多屍體拼湊形成的一個......恩，生靈？或者說是怪物。
是的，真正的姚小玲其實已經死了。
這個姚小玲，是利用真正姚小玲的屍體爲藍本，進行煉化，製作出來的怪物。
他那改造自己弟子的手段，其實就是煙海道人這樣的方法，被他們煉化出來的東西，都是擁有過去主人記憶的屍體而已。
活着的屍體，活着的怪物。
所以姚小玲才需要定期的去襲擊附近村落，甚至利用平水鎮的食人族們，捕獵路過的客商。
她的目的，就只有一個，吞噬生靈，維持自己的存在。
是的，姚小玲這樣的活屍狀態，是需要喫人的。
她，其實就好像是地球傳說中的所謂殭屍，而煙海道人，也根本就不是什麼陣法大師，他就特麼是一個養屍人。
只不過他可能自己都沒有想到，姚小玲這個被他製造出來的屍妖，卻是反噬了他這個主人。
煙海道人眯縫着眼睛看王歡：“你真不簡單啊，老夫的手段，連曾經見過老夫一次的顧一波都無法看破。”
王歡還是冷笑，顧一波？他或許是龍虎洲的一代陣法大師，但是論道心，比起他王歡可是差得太遠太遠了。
姚小玲不可置信道：“不，這不是真的，我就是姚小玲，我記得她的一切，我就是她！”
王歡也不知道該怎麼給她詳細的解釋。
擁有記憶，並不代表她就是真正的姚小玲。
王歡嘆息道：“我不得不殺了你，因爲你是屍妖，而屍妖這種東西，早晚是會失去理智徹底化爲怪物的，你就是如此，即便是我不殺你，你距離徹底喪失理智變爲怪物，怕也沒有幾天時間了。”
煙海道人冷哼道：“哼，她還有一週左右的時間吧，如果今天你們沒有出現的話，那麼一週後，我很有可能就能獲得自由。”
是的，一旦姚小玲徹底化爲了毫無理智的怪物，也就顧不上煙海道人了。
只要她喪失理智的時候不在煙海道人身邊，那麼她就可能會直接離開這片小湖，去周圍的村鎮大開殺戒，釋放她身爲屍妖的殺戮本能。
到那個時候，煙海道人小心一些，自己運氣足夠好的話，還是能逃出這片林的。
到時候他只要不去平水鎮，而是找一個民風淳樸的小村落落腳，騙人將他背後的七星死殺陣祛除掉，那麼他就還有回覆的可能。
這樣的未來雖然也有巨大的不確定性和危險性，但並不是完全絕望的。
王歡看着姚小玲憐憫道：“所以你明白了吧，爲什麼我一定要擊殺你，因爲你已經快瘋了。”
是的，如果王歡不管，那麼姚小玲一個人，就能將平水鎮周圍所有人類給屠殺一空。
這附近都是塵民，根本沒人能夠阻止得了她的殺戮。
姚小玲緊閉雙眼，淚水不受控制的流淌下來。
她陷入了回憶之中，那，並不是屬於她的記憶，而是真正姚小玲的記憶。
恍惚間，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狹窄逼仄的小家中。
木質的小房子總是歪歪斜斜的，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房子內又黑又潮，彩光差到了極限。
甚至不少角落中都生長出了細小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