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濯寧樂瞪大眼睛看着宗政陽漓,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忽然叫她上這轎攆,濯寧樂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尊主大人就已經要她下去了?
“漓哥哥,我……”濯寧樂還想說些什麼來打動宗政陽漓,宗政陽漓的冰冷聲音就再一次響起:“本尊不想再說第二次!”
濯寧樂打了一個哆嗦,忙狼狽至極地跳了下去。
到了午時的時候,廚房給甘霖殿這邊送來了膳食,還有一碗湯藥。
宗政陽漓再沒有親自給鍾離安下廚的意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爲難她,鍾離安看着滿是清湯寡水的飯菜,實在是提不起來半點的胃口。
這食材倒是不錯,可莫要說是她喜歡的辣椒了,就連鹽,那廚子也沒捨得給她加上多少!
再看那一碗湯藥,鍾離安光是聞着,就能聞到一陣的苦味。
有些心不在焉的隨便吃了幾口之後,鍾離安看了那湯藥一眼,便要:“就這樣吧。”
“不行。”侍衛看着桌上幾乎沒有怎麼動過的飯菜,道:“尊主大人說過了,這藥,你必須喝了。”
“我不喝。”
這次鍾離安倒是說得硬氣。
靈力被封住了又怎麼樣,她說不喝就是不喝!
“這……”侍衛明顯是有些爲難了。
“不喝是嗎?”一聲冷笑從殿外響起。
那男子一身玄墨色捲雲華袍,整個人恍然神祗一般地逆光而來。他冷冷地看着鍾離安開口:“既然她不肯喝,那就給她灌下去。”
“尊主!”侍衛見宗政陽漓來了,忙恭敬的退了出去。
“宗政陽漓,你還來幹什麼?”鍾離安冷眼看他,眉眼倔強。
“來看你有沒有好好聽本尊的話。”
他說着,將那碗黑得發苦的湯藥端起,一步一步向着她逼近:“喝了。”
“不要。”鍾離安搖頭,那東西,看着就苦。
宗政陽漓眼底的華紫色翻涌,他按住了鍾離安的頭,強制式地掰開了她的下顎,劇痛襲來之時,那碗湯苦得令人髮指的湯藥,就那樣被強行灌進了喉嚨。
鍾離安又痛又苦,劇痛襲來之時,生理性的淚水從眼角滑落而下,她掙扎着,試圖掙脫他,卻是根本就沒有用,那碗湯藥還是被灌進去了大半。
而剩下的一小半藥水,則是順着喉嚨和衣襟滑落而下,灑了一身。
直到將藥水都灌了進去,宗政陽漓這才冷冷的放開她,將藥碗放回了桌上。
“咳咳咳……”
鍾離安只覺得口中、喉嚨裏、依舊肺腑中都是苦味,她狼狽地趴坐在了地面上不停地痛苦咳嗽着,由於咳得太痛了,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眼淚不住地從眼眶中往下滑落。
宗政陽漓冷眼看着她,伸手擒過了鍾離安的下顎:“痛嗎?”
鍾離安不答,她僅剩的尊嚴讓她拼命去忍那些淚水,不讓他們溢出,下顎卻是被宗政陽漓捏得生疼,彷彿是要將之給捏碎一般!
“你一定是很痛的吧?可是本尊比你更痛!”
“本來那裏的傷都痊癒了,本尊以爲你不會再下手了,本尊那樣信任你,甚至是將半月刃重新給了你……”
宗政陽漓說着,目光逐漸深沉:“然而你刺下去的時候,可曾念過我們自己的半點情誼?”
“我……”艱難開口:“可是我分明後來跳下斷魂崖去找你了……”
“還在撒謊。”宗政陽漓輕笑:“你這麼恨本尊,一定巴不得本尊去死吧,你怎麼會相救?”
鍾離安聲音一啞。
的確,這件事情,站在宗政陽漓的角度來看,她的確是不會這樣做,她甚至是都沒有對他表現過半點的喜歡。
“沒關係。”宗政陽漓撫着她的臉頰:“你不喜歡本尊也沒關係……”
“左右,你已經是本尊的東西了,你永遠都可能會脫離本尊的掌控。”
這話語聲裏帶着瘋狂,隨即,鍾離安就感覺到自己肩上一涼。
“宗政陽漓,你做什麼?!”
“身爲本尊的爐鼎,你說本尊要做什麼?”
“你不是喜歡濯寧樂嗎,那你去找她啊,你來找我做什麼?啊……!”
“對,本尊就是喜歡她。”宗政陽漓冷眼看她:“可你是本尊好不容易纔得來的爐鼎,你這樣待在我無妄神殿裏,總是要發揮一些用處的!”
“沒有人想要待在這裏,你放開我!”
“你看,你果然還是想逃離本尊。”宗政陽漓面上一片薄涼:“你越是想要離開,本尊就越不會讓你得逞!”
欺身而上時,他擦掉鍾離安眼角的淚水:“疼嗎?”
“疼,你也得必須給本尊受着!”
……
這一次,說是折磨也不過分。
鍾離安身上有的傷口又被撕裂了,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躺在冰冷至極的地面上,整個殿內空空蕩蕩,再沒有一個人。
只有她身上,搭了一件勉強能夠蔽體的衣袍,她認出,那是屬於宗政陽漓的。
手緊緊地揪着這件衣袍,鍾離安骨節發白,眼眶通紅。
感受着渾身的痛楚,鍾離安再繃不住,淚水從眼中奪眶而出。
她蜷縮在了牆角,將自己抱成了一團,抱着自己的雙手,痛哭了起來。重生之後,鍾離安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脆弱過。
錯了,都錯了,好像是從一開始,都錯了。
整個甘霖殿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就好像是她的心頭,也被逐漸地挖空。
她記憶之中的那個人,分明不是這樣的。
她受傷的時候,他會比誰都着急,擔心她疼不疼,而根本就不是這樣,對她不曾有半點的憐惜,手下也沒有半點留情。
她冷的時候,娃娃會主動爲她披上衣袍,卻不是這樣讓她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將她折磨至暈厥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她很少,甚至是不願意在宗政陽漓面前露出這樣脆弱的一面,可如今,鍾離安也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頭難受至極。
手腳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