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漢靈昭烈 >第264章:仰天長嘆
    轉眼之間,清涼谷已成了血海谷,佛門聖地已成了喪命的墳場。

    不到半個時辰,跟隨袁淳風前來的二百名御前營軍卒悉數陣亡。

    他們原本在人數上就處於絕對的劣勢,加之爲了突襲方便,身上也未披甲,所以面對蜂擁而至的金兵完全處於下風。

    堪稱宋軍精銳中的精銳的二百名軍卒就這樣以身“殉國”了。

    他們甚至在死之前都沒能弄明白,自己究竟是在爲誰而戰?又是死於誰人之手?

    只有袁淳風仗着輕功了得,才堪堪得以突出重圍,撿回了一條命。也只有他心裏明白,是誰在舉手之間導演了這場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之戲。

    袁淳風跑得算早些,在金兵尚未合圍前就已經衝了出去,頭也不回地一路向東逃去。

    袁淳風的所有舉動,自然被丁路看在眼裏。對於這個被自己視若“珍寶”的傀儡,丁路內心是越來越鄙視了。

    就天賦而言,此人的內息根基堪稱數百年難遇,可此人卻是個貪生怕死,薄情寡義之徒。身爲首領,他居然完全不顧手下和同伴的生死,逃之夭夭了。

    至於身負的皇命,更是早已被他拋至九霄雲外。

    直到一口氣奔出十里開外,袁淳風才停下了腳步。腳下一停,他嘴上就忍不住罵了起來:“這鳥皇上,居然還藏着一手,娘希匹,要不是老子跑得快,怕是也交代了。”

    袁淳風一邊自言自語地罵着,一邊拉扯着業已碎成布條的衣袖。

    “我說袁提點,你又是私下辱罵官家,又是臨陣脫逃,可知該當何罪?”不知何時,丁路已飄然落在了袁淳風身旁。

    “丁護法......嘿嘿。”袁淳風尷尬地笑了笑,“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好一個留得青山在。”丁路冷冷道,“那你可曾想過,該如何回覆皇命?你以爲如此回去,你的青山還留得住嗎?”

    “這......”袁淳風有些慌了,“那丁護法以爲該如何?”

    “你跑的時候爲何不來問我,如今卻想起我來了。”丁路臉色有些難看起來,“那十八皇子你可曾見到?那條肚兜你得手了嗎。”

    “丁護法還請息怒。”袁淳風只能堆起笑臉,“原本就快得手了,誰料到那武松會恢復了武功呢。況且還突然殺出如此多金兵,這實屬意外啊。”

    “意外?你不覺得你能活到如今,也是個意外嗎?”丁路陡然又加重了語氣,一轉身,把後背甩給了袁淳風。

    丁路是故意的。

    他知道自己暫時還少不了這個傀儡,此人也是靈戒一脈數百年的心血所在。但他必須要給他一個教訓,好讓他重新明白,離開了自己,他什麼也不是,什麼也得不到,甚至連性命都難保。

    不然,再遇到要害之時,他還會自作主張,擅離職守。

    這個道理,袁淳風其實一直都明白。只是,在生死關頭,逃命是他本能的反應罷了。

    或者說,就身體而言,一旦有靈環之力附體,他即成一代宗師。但在心智上,他依舊還是那個好色貪杯,胸無大志,無膽無謀的鼠輩而已。

    丁路可以操控他的身體,卻無法改變他的心智。唯一能做的,只能是威逼和利誘。

    “丁護法,在下知錯了,知錯了。”袁淳風已經馴服得像條狗,“還請丁護法給指條明路,日後定當唯護法之命是從,不敢再造次了。”

    見袁淳風徹底服貼了,丁路也收起了冷臉。

    他心裏清楚,此事也不能完全責怪袁淳風。因爲他也未曾想到,趙杦居然還準備如此陰毒的後手,欲借金兵之力殺人滅口。

    對於趙杦此舉,丁路的內心是有些矛盾的。趙杦居然連自己都敢算計,這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可也正是趙杦的這份陰毒,讓他也心有慼慼焉。

    丁路捫心自問,若是換作自己,怕是也會如此。

    夠狠,夠陰,行事果決。爲成大事,天下皆可爲我所用,也皆可爲我所棄。這不正是自己看中趙杦的原因嗎?

    “回京之後,你自當去向官家請罪。其餘之事交給我便是,你不必擔心。”丁路道,“至於遭遇金兵一事,你只需如實回稟即可。”

    “丁護法當真可保我無罪?”袁淳風一臉諂媚之相。

    “你直管放心好了,此事本就是見不得光的。再說,遭遇金兵也是意外,非你所能左右。”丁路道。

    “那官家若是問起那十八皇子的下落,我又該如何作答?”袁淳風又問道。

    “你就說,金兵勢大,皇子陷入重圍,不知所終。”丁路道,“只有你孤身殺出重圍,只爲向官家覆命。”

    “那官家若是擔心十八皇子未死,又該如何?”袁淳風還是有些擔心。

    “蠢!”丁路斜了袁淳風一眼,“二百御前營精銳皆已命喪金兵之手,你覺得皇子還能生還嗎?”

    “是是。在下明白了。”袁淳風恍然大悟。

    不過,丁路和袁淳風沒想到的是,令虛也沒死。

    和袁淳風相比,令虛只是稍晚了一步,就和軍卒一起陷入了重圍。

    若換作平時,以令虛的武功,要突出重圍不算太難,因爲在山林谷地中,金兵軍陣的優勢也打了折扣。

    可是,令虛之前已接連惡戰了三場,尤其和武松一戰,不僅令他心神俱裂,也消耗了大量元氣。

    待他衝出寺外,又遭遇金兵圍攻時,已是真元將盡,只得陷入苦戰。

    與金兵交手,令虛已經不是第一次。昔日在相州城下,在黎縣的龍鳳鎮,他已斬殺過了數以百計的金兵。

    不過,孤身一人對戰金兵卻還是第一次。因爲他所帶的那隊御前營軍卒,與其說是在撕殺,不如說是在被屠殺。

    血戰一場,令虛強鼓餘勇,在斬殺了二十餘名金兵之後,終於仗着輕功了得才殺出了重圍。

    不過,在奔逃之時,金兵在身後又放箭追殺。此時的令虛已盡力竭,不僅周身罡氣已散,且回劍拔擋也已力有不及,有一支箭正中了他左肩。

    帶着箭傷的令虛又狂奔了七八里。直到身後再無金兵追來,他這才停下腳步,忍痛將箭拔出,然後用隨身攜帶的金創藥敷上,再撕下一截道袍包紮了傷口。

    此時的令虛披頭散髮,滿身血污,道袍也已破碎不堪,狼狽之像平生未有。

    但比外貌更狼狽的則是他的心情。

    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此刻的令虛已是惶惶如喪家之犬,他甚至不知道該去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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