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從她的指縫流下來,不斷地在地上流下血跡。
她怕了,真的怕了……
媽媽被挑斷手筋腳筋,父親被放逐把玩,而她被她輕輕鬆鬆削掉下巴。
顏汐還是人嗎?簡直就是在世邪魔。
她哭着跑啊跑,彷彿心有靈犀,她也鑽進了一樓不起眼的資料室。
她壓抑着痛苦,眼淚混合着鮮血往下滴落。
可她不敢發出任何聲音,藏到了一個辦公桌下面,將自己藏好。
四周好靜,窗戶被夜風吹開,發出叮噹一聲。
嚇得資料室裏的顏悅和顏東屏住了呼吸。
黑暗的環境裏,顏東眸底滿是陰翳。
他不確定外面的人是不是顏汐,但他根本不敢探頭去看,這樣的恐懼煎熬着他,讓他幾欲崩潰。
他想起顏汐應該是一個人下來的。
因爲他只聽見一個人的腳步聲,一聽就是個小姑娘的。
他是一個成年男子,還是顏汐的父親。
剛纔受制於江家人的槍炮,而現在……逼仄的空間裏只有他和顏汐兩個人。
如果他不殺顏汐,那麼死的就是自己。
心裏掙扎的求生欲讓他控制不住地悄悄打開了一點儲物櫃的門。
剛一打開,便驀然對上了一雙盯着自己的纏着血絲的眼睛……
“啊啊啊!!!”
顏東和顏悅同時尖叫,資料室太安靜,顏悅害怕地躲在角落裏。
警惕地聽到了另一個人的心跳聲。
她猜測……是扔下自己逃跑的父親。
從小被當做掌上明珠的她,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
她恨極了父親的無情,於是在地上摸到了一根很尖的木刺,緩緩走向那個聲音的來源……
此刻與父親四目相對,顏悅只覺得好笑。
她被割掉了下巴,血止不住,她會死。
而扔下自己和媽媽留在“魔窟”的顏東憑什麼還好端端的呢?
既然要死,我們一家人……不如一起在下面團聚不是很好?
顏悅眸色冷凝,陰冷地盯着儲物櫃裏的顏東。
手已經放開了下巴,露出可怖的傷痕。
鮮血瀰漫,她看着顏東,像個惡鬼看見了獵物。
這一刻,顏東居然覺得,看見顏悅比看見顏汐還要恐怖。
她不是被自己扔下了嗎?不是應該死了嗎?
怎麼還沒死?
而且她在這裏,不就會暴露自己的位置。
她有凝血障礙,鮮血一定滴落一路,顏汐完全可以順着血跡就能找到他們……
不,他不能被找到。
“是悅悅啊,嚇到爸爸了,快藏起來,別怕……爸爸在呢。”
雖然這麼說着,但是顏東知道,他已經想要躲開這個女兒,自己逃跑了。
“是嗎?那爸爸爲什麼剛纔不帶悅悅走呢?”
“爸爸很怕死嗎?不是最愛悅悅了嗎?怎麼可以扔下我不管呢?”
“悅悅好痛啊……悅悅什麼都沒有了……”
“都怪顏汐那個賤人,要不是你把她撿回來,我們也不會這麼慘!”
顏悅瘋狂叫嚷着,嚇得顏東趕緊鑽出來捂着她的嘴。
“你瘋了嗎?被找到……我們都會死!”
顏東滿身冷汗,要被嚇得精神失常了。
“你還怪起我來了,要不是爲了給你養血庫,我至於落得這樣的下場嗎?”
顏東惱羞成怒,此刻他只看重自己的命。
只要她在,他就極其容易被發現,所以他得趕緊擺脫顏悅,自己跑。
“你好好躲起來,不要被找到,爸爸出去給你看看安不安全。”
顏東說完就要往外走,然而下一刻他的手驀然被一根尖利的木刺刺穿!
“啊啊啊……好痛!啪!顏悅你瘋了嗎?我是你爸爸!”
顏東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掌被顏悅手裏的木刺刺穿。
疼痛讓他額上青筋爆起,擡手就用另一隻手給了顏悅一巴掌。
顏悅卻笑了:“既然是爸爸……那就跟我和媽媽一起死,你別想獨活。”
“……”顏東害怕了,他以爲此刻他最害怕的是殺人不眨眼的顏汐。
但他現在才知道,顏汐的厲害之處不是這個殺人遊戲。
而是……將人性的醜惡放大,讓他自食惡果!
他不是最寵愛顏悅嗎?那就讓顏悅來殺他……
殺人攻心,他只覺得顏汐就算是直接把他跟張氏一樣挑斷手筋腳筋,也比現在好過些。
一對親生父女,都想殺死彼此,這是多麼恐怖的畫面。
然而此刻……他盯着顏悅,只想掐死她。
顏悅盯着顏東,只盼着把他拉下地獄,一家三口一起死!
而此刻始作俑者顏汐正乖巧又慵懶地順着血跡邁着散漫的步伐走在黑夜裏空蕩蕩的走廊。
手裏的小鐮刀杵在走廊的白牆上。
鋒利的鐮刀劃過牆面,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音。
在空洞的黑夜裏,顯得詭異至極。
小姑娘似乎聽到了一樓的動靜,循着聲音慢悠悠靠近。
興致很好地再次唱起了童謠:“叮咚,我有一個祕密
悄悄告訴你
歡迎你來到天堂入口
叮咚,有人在按門鈴
是誰在外面把惡作劇當一種遊戲
聽啊誰在哭泣
看啊誰在竊竊私語
窗外有雙眼睛
它在時刻注視着你……”
嬌嫩的小奶音與童謠十分契合,即便沒有伴奏,也顯得格外蒼涼詭異。
此刻檔案室裏,原本對峙的父女背脊一僵,害怕地看向門口。
她來了……她來了……
小鐮刀摩擦過牆面的聲音,伴着顏汐所唱的童謠,恐怖得他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都怪你,是你引來了她,如果不是你,她根本找不到我!”
顏東眼底猩紅,瘋了一般撲過去掐顏悅的脖子。
顏悅身體本就不好,要不是剛纔出其不意也傷不了顏東。
此刻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父親像惡鬼一樣撲過來,惡狠狠要掐死自己。
顏汐啊顏汐,你果真是夠狠毒!
“爸……爸爸……”
顏悅無力地看着顏東,門外的聲音越來越近。
她絕望地瞪大了雙眼,死不瞑目!
曾經最高傲,最受寵的顏悅,死在了最疼愛自己的親生父親的手裏……
她一斷氣,顏東便瘋了,他目眥欲裂地回首看着吱呀一聲被推開的門。
穿着純白校服的小姑娘站在門口。
手裏拎着一把小鐮刀,像是午夜索命的惡鬼。
四周是純白的牆壁和雜亂的資料,他無處可逃。
只見顏汐緩緩舉起小鐮刀砍向顏東。
驀然歪了歪腦袋,揚起純白無暇的笑:“叮咚……汐汐捉到你了喲~”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