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萍脣角掠起一抹笑:“當然。你在這裏呆了三個月,霆琛可曾來找過你一次?”

    顧笙笙的心臟尖銳地疼痛起來,脫口而出:“霆琛他不知道我在這裏!”

    “呵呵……”這回輪到沈佳萱揚眉吐氣了,她譏諷道,“我哥早就知道你在這兒了。只不過他最近跟一個小明星打得火熱,顧不上你罷了。人家可是清純女神,跟你這種整容臉不一樣~”

    柳萍飛快地看了女兒一眼,沈佳萱得意洋洋,渾然沒意識自己說漏了嘴。

    顧笙笙臉色難看。沈世恩有心討好沈佳萱,上前一步嬉笑道:“顧笙笙,之前我跟佳萱開玩笑,說霆琛喜歡混血長相。沒想到你還真跑去把臉整了啊?我的天,誰不知道霆琛最討厭的就是整容臉……哈哈哈哈哈哈……”

    衆人都跟着笑了起來,沈佳萱更是樂不可支,猩紅的脣色在顧笙笙眼前刺目地放大。

    沈霆琛……整容……整容!害我整容的原來是你這狗賊!顧笙笙怒髮衝冠,終於奪回神識的掌控權。她滿頭冷汗,半倚在欄杆上喘着氣。

    沈佳萱咯咯笑:“本來我哥哥還想來別墅找你呢。我給他看了你整容後的醜照,他喝了一夜的酒就放棄了。哈哈哈哈……”

    “呵呵。”顧笙笙一聲嗤笑,把沈妄的神態學了個十成十,嘲諷力十足。

    沈佳萱笑容一滯:“你笑什麼?!”

    “笑的理由有很多。”顧笙笙偏了偏頭,模樣嬌俏:“笑你恬不知恥,笑你醜人多作怪,笑你異想天開想鳩佔鵲巢……你喜歡哪一個?”

    沈佳萱再傻,也知道顧笙笙是把自己要搶別墅的話聽去了。她血槽頓時空了:“媽!你聽聽她說我什麼,媽!”

    打不過就喊媽媽麼?顧笙笙再補一刀:“你是該問問你媽,怎麼把你生成了這幅模樣!”

    沈佳萱氣瘋了,聲嘶力竭:“我撕爛你的嘴!”

    沈佳萱幾步衝上前,揚手就朝顧笙笙臉上打去。顧笙笙擡手擋開,怒道:“你敢打我!”

    “我怎麼不敢!”沈佳萱惡狠狠瞪着她。

    柳萍揚聲道:“好了。該說的我已經都說完了,顧笙笙,你以後好自爲之。”

    末了,柳萍淡淡道:“萱萱,你是大家小姐,怎麼能學市井潑婦動手打架。”

    沈世恩頓時心領神會,幾步跨上臺階:“別衝動別衝動,有話好好說嘛。”

    沈世恩嘴裏勸着架,卻是趁顧笙笙不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柳萍帶來的人也按住了李嫂。

    顧笙笙沒提防他拉偏架,怒道:“你……你放開我!來人,保鏢呢!”

    “別叫了,保鏢被調開了,沒人來救你。”沈世恩抓緊顧笙笙的手,嬉笑道:“萱萱,來,你想怎麼出氣都行。”

    沈佳萱得意洋洋,挽起袖子道:“我今天就打歪你這張整容臉,讓你再勾引我二哥!”

    “滾開!你敢碰我試試!”顧笙笙拼命掙扎,無奈男女的力氣差距太大,她根本無力掙脫沈世恩的手,只能眼睜睜看着沈佳萱的手向她揮來,清亮杏眸寫滿了怒意。

    就在這瞬間,砰地一聲,二樓響起玻璃砸碎的聲響。

    沈佳萱的手猛然頓住,沈世恩臉上的淫笑也變做了驚恐。顧笙笙察覺到他的手鬆了,忙一把掙開轉身跑上樓梯:“沈妄!”

    才跑了幾步,顧笙笙又停了下來,轉身攔在樓梯口。不能讓他們欺負了沈妄!

    可沈佳萱和沈世恩根本顧不上她,而是臉色煞白,仰頭看着二樓。而剛纔還嬉笑看戲的衆人,亦是僵在當場,連大氣都不敢出。

    一切像被按了暫停鍵,靜得只剩下顧笙笙憤怒的呼吸聲。

    遊敏氣若游絲:“剛纔那聲音是……周媽不是說沈……大少爺,一直昏迷不醒嗎?”周媽的原話是:只剩一口氣吊着,沒幾天了。

    顧笙笙怒道:“你胡說!沈妄他好端端的!”

    她嗓音清脆,迴盪在客廳裏分外刺耳。

    沈佳萱打了個寒顫,怒道:“不……不可能是他!是誰在上面裝神弄鬼,出來!”

    話音未落,一個瓷碗陡然從樓上飛出,擦着沈佳萱的腦袋砸在她腳邊,瓷片四濺。

    隨即,一道低沉嗓音從二樓傳出:“還不快滾回來。”

    “滾。”

    這嗓音低沉而磁性,落在衆人耳中,卻是宛如來自地獄的低吟。冬日的陽光不知何時已經失去溫度,照在身上徹骨地寒。

    沈佳萱雙腿一軟就跌坐在地上。沈世恩更是抖如篩糠,拔腿就跑。上一回他聽見這聲音時,滾得不夠快,被生生踩斷了三根肋骨。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裏去,沈世恩開了個頭,紛紛爭先恐後地往外滾,只恨爹孃少生了八條腿。

    哪怕沈妄瞎眼斷腿,已是廢人一個,仍然沒有人想在這裏停留多一秒。早知道這煞神醒着,打死他們也不會來這一趟!

    只有柳萍,母性本能到底佔了上風,拼命上來拖着女兒往外跑。腳下一崴,十公分的高跟鞋生生折斷,母女倆摔了個狗喫屎。

    顧笙笙杏眸圓睜,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轎車在環山大道上飛馳。來時歡聲笑語,去時一片死寂。柳萍臉色很難看,原本只是想敲打敲打顧笙笙,讓她徹底對沈霆琛死心,卻沒想到那煞神居然醒了!還有……剛纔這些人方纔丟下她們母女倆就跑,根本靠不住!

    其他人卻沒像平時一樣去討好柳萍,而是各自打起了小算盤:聽着沈妄剛纔的聲音,分明是中氣十足,完全不是柳萍所說的“馬上就要斷氣”。沈妄這尊煞神天生命硬,老爺子又一直偏心他,只要一口氣沒斷,指不定哪天就爬了起來。此人睚眥必報,得罪他的下場……想到這,衆人在齒冷之餘不由得怨恨起柳萍來。

    看來回去得告訴她們那口子,不要急着站隊!

    *****

    房門大開,門口散落一地碎瓷片。蒙着眼的男人靠坐在牀頭,姿態閒適,修長指尖把玩一把汝窯瓷勺。他微微垂着頭,側臉線條深邃優美,像祭壇上無悲無喜的神祗。

    顧笙笙看着他許久,怎麼也想不明白,剛纔那些人爲什麼被他一句話就嚇得魂飛魄散。

    至少她自己,此刻看見沈妄的感覺,只有安心。

    顧笙笙軟綿綿向沈妄通報道:“他們都嚇跑了。保鏢剛剛纔回來,說是柳萍假傳消息,他們走到半路察覺到不對,就趕回來了。”

    沈妄冷嗤:“一羣蠢材,辦事不力還找藉口。”

    顧笙笙這會兒聽沈妄罵人都覺得親切。沈妄說得沒錯,要是等那些保鏢回來,她的臉已經腫成豬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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