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些挨着城裏的村子裏,人們跑出屋子到院子裏上廁所,會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多待一小會,腳趾和手指就要凍得發癢了。
到了夜裏九點,整座城市就像動物陷入了冬眠,路燈在搖曳的寒風中漸漸熄滅。
在入池陽村的路口,通着去京都的國道,突然間,兩道亮光打破了黑夜的包裹,一輛車子快速地從遠處駛來。
繞着城市外圍的公路,行駛到一條小道時,車子的速度徐徐地慢了下來。
一些積雪還沒有來得及去清理,車子的輪胎摩擦在上面,發出了沙沙沙的聲音。
“丫頭,醒醒,快到了。”
在車裏,沈佑平親暱地摸了摸沈自染的髮絲,見侄女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後,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
“到了嗎?”
沈自染低聲呢喃道,伸了伸手臂後,坐直了身子,扭頭看向窗外時,黑漆漆的一片,什麼景色也看不清楚。
“出了小道,一個掉頭就到了。”
司機小鄭笑着說了句,雙眼直視着前方,緊緊地握着方向盤,開得格外認真。
“嗯。”
應了一聲,沈自染揉了揉眼睛,也慢慢地變得清醒。
車子駛出小道,往大路上拐的時候,輪胎在雪地上打滑了下,導致車裏的人猛地晃了一下,很不舒服。
也就在這一刻,沈佑平突然變得有些心慌起來。
“沈書記,抱歉,路太黑,沒看清道,您沒事吧?”
小鄭連忙問道,輕抿了下嘴,自責了起來。
“沒事。”
沈佑平輕搖了下頭,眉宇間,微微蹙起。
很快地,車子來到了佳地花園這裏,大門口還亮着微弱的燈光,點綴了黑夜。
車子平穩地停在大門口後,沈自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隨後轉身看向車裏的兩人,擺擺手,道:
“大伯、鄭叔叔,你們快回去吧,都快十點了。”
“自染,要不大伯送你進去吧。”
沈佑平問着,輕輕拉着車鎖,準備往着車下走去,也不知道爲何,在此刻,心裏是很慌亂。
是不是坐車時間太長了,小鄭那個急轉彎,讓自己不舒服起來了?
“誒呀,大伯,不用,我都到家門口了,你快回去吧,我回了。”
沈自染連忙說着,轉身往着院子裏走去。
沈佑平眉頭緊鎖,下車的動作停了下來,看着沈自染從小區門口走進去之後,才關上車門,低語道:
“小鄭,咱們出發吧。”
“好。”
小鄭點點頭,發動車輛,黑色的車子很快消失在夜黑中。
小區院裏。
朱軍的話...明天趕緊去找他吧,沈自染又想起了朱軍,腳底的步伐越來越快,縮着身子,寒風吹在臉頰上,感覺臉蛋都不是自己的了,沒有一點知覺。
“自染...”
突兀的,響起了一道聲音,帶着一絲亢奮的欣喜。
“啊!”
沈自染下意識地尖叫一聲,連忙轉身,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冰冷的月光灑在眼前的身影上,靠着自己越來越近,面部的輪廓也漸漸清晰,但還是一下就辨認了出來,正是朱軍。
“呼...”
不由得,沈自染長吁了一口氣,緊張的情緒才得以放鬆。
沈自染蹙眉問道,聞到朱軍身上傳來的餿臭後,又捏了了捏鼻子。
嫌棄老子?
看到沈自染這樣的動作,朱軍心裏暗罵了一聲,昏暗的面容上,閃過一抹狠色。
同時,沈自染也發現此時說出這樣的話過於不妥,連忙又說道:
“朱軍,開除你公職的事,你別多想了,我給你想好辦法了。”
“嗯,自染,謝謝你。”
朱軍開口說道,只是發出的聲音卻是陰陽怪氣的,很尖銳,好像在刻意壓着嗓子,不像是他之前的聲音。
其實...是一個人太過於興奮的表現,嗓音都變得了音調。
沈自染蹙起眉頭,向後退了一步,胳膊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朱軍,你真的沒事吧?”看着朱軍的樣子,沈自染突然有了心悸的感覺,他也太不對勁了吧?
“自染,我沒事呀,你都給我想好辦法了,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我可一直都是靠着你呀。”
還是用之前同樣的怪調聲音說道,朱軍又往着沈自染身邊走了一步,兩人的距離不過二十公分。
“朱軍,你的聲音怎麼這麼奇怪?”
沈自染仰起頭,輕抿着嘴,關心地問道,心裏想着,他該不是進去被欺負了吧?
朱軍低着頭,看着沈自染那張精緻的小臉,真是愛死了那張臉,好想擁有!
“嗯?朱軍,我不是問你話了嗎?”
沈自染有些生氣地問道,寒風不斷地吹在她的臉上,讓她的心情煩躁起來。
不過對朱軍這樣的態度,早已習以爲常!
“哦。”朱軍點點頭,看到沈自染又對自己擺出這樣的煩躁表情,深吸了一口氣後,方纔回答道:
“自染,沒事呀,我就是好幾天沒喝水了,嗓子有些沙啞。”
“行吧,朱軍,那這麼晚了,你快回吧,明天早點過來找我,我有話跟你說,我哥決定幫你了。”
沈自染又急促地說道,現在的她又冷又困,想要快點回家裏去。
回?回哪?老子都被開除公職了,你讓老子去哪裏住?單位宿舍能回得去嗎?
朱軍發出了咬牙的聲音,臉上的表情越發的陰冷,不過昏暗的夜光下,誰也發現不了。
“那朱軍,我先回了,我們明天見。”
沈自染又說了句後,轉身往着院裏走去。
“自染,等我一下。”
朱軍輕聲細語地叫道,急忙追了過去。
小區裏,不敢鬧得動靜太大,而且門房那裏還有看門的。
在雜貨市場那裏買好東西,又在其他地方做了充足的準備後,朱軍就守在了佳地花園這裏,從白天到黑夜,站在陰冷的角落裏,一動不動。
終於在夜裏遇到了沈自染,老天爺也在幫着自己。
要說些什麼,怎麼才能帶她去自己提前佈置好的地方,朱軍已經做足了準備。
所以,此時的朱軍低着頭,變得楚楚可憐,讓人看着心疼。
沈自染是什麼樣的人,朱軍拿捏地很準。
“自染,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我心裏太難受,走一小會就行,然後我再把你送回來。”
突然的,朱軍的聲音恢復了以往,祈求地問道。
看着朱軍瘦了一大圈的面容,沈自染不忍心拒絕,縮了縮身子,稍有猶豫後,輕點了下頭,答應了下來。
夜,在此刻,好像寒風變大了些。